蕭氏時不時也會出趟門,走不遠,就在前麵的水塘邊坐一坐。
問及舊事,蕭娘子隻說恰逢太皇太後六十六壽誕當今大赦天下,方纔離得教坊司。
孫婆子噗嗤一笑,伸指導了點她的腦門,笑罵:“冇遠見的東西!你也不想想,她肚子裡好歹另有塊肉,莫說三爺不像個薄情的,便是那再薄情寡義的,骨肉親緣也是割不竭的。我揣摩著,十有八九爺是考量接她進府的事兒了,這才下狠心治治她的驕性兒。你瞧著吧,再個把月那府裡的三奶奶的一胎生完,我們這邊兒月份一大,一準兒要往府裡挪。你啊,好好服侍著準冇錯。”
“娘子――蕭娘子――”她邊喊邊往屋內裡走,尋了一圈兒不見人,又今後院裡去找孫婆子,“娘,蕭娘子不在屋裡,我去內裡找找。”
七巧遠遠瞧她慣常坐的處所冇人,怕她掉下去,又往前走了幾步肯定水麵冇有非常,方纔往彆處去。
“哎,哎,我的兒,快些出去。”顧嬤嬤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把人往裡讓。
一番折騰,珍兒去背麵喚了她嫂子來把孩子領走,三人才得坐下敘話。
這說的胡李兩家倒是蕭娘子孃家和本家了,這蕭娘子本姓李,諱明微,是先文華殿大學士兼內閣首輔李鴻慈的獨女,宣政二年李鴻慈開罪,李明微本該連坐入教坊司,而因蒙立暗中將她救出,又假托秦淮名妓蕭楚楚之名養在京中,剛纔有蕭娘子之稱。當日李鴻慈開罪,外祖胡家不但冇有脫手相幫,反而為了劃清邊界落井下石,揭李鴻慈暮年誤判之舊案,涓滴不顧及年幼的李明微。現在李家又是如出一轍,全然不念李鴻慈提攜之舊情,顧嬤嬤因才罵“兩家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那兩家子人,蕭娘子,或該說是李明微,不消細想也瞭然於心。
銅錢兒聽罷呸一口啐在了地上,罵道:“婊*子無情!”
“我纔不信!”七巧把臉一扭,內心傷溜溜的。那蕭娘子花街柳巷的出身不說,又不見機的很,三爺那樣慎重的人都給她激得生機,當眾甩了她一耳光,可見其人卑劣。當個外室都已是便宜她了,還想當侯府三公子的正頭姨娘?做夢!
到底是無功而返,待七巧爹吳大柱返來,要去侯府通稟,卻已是宵禁時分,隻得作罷。
宣政六年春都城
“好好一個大活人,如何說不見就不見了?”七巧皺著眉道。
天子大赦是頭兩個月的事兒,顧嬤嬤探聽得李氏在特赦之列,也曾叫兒子何慶去探聽過動靜,跑遍了教坊司和李家屬親,卻冇半點動靜。
屋裡燒著炕,兩個小孩子在上頭玩九連環,一個大點兒的小女人,一個三兩歲的虎頭虎腦的小娃娃,見有人來也不怕生,滴溜溜的一雙眼睛看過來。
說話間珍兒已把孩子抱下去,讓她上坐。蕭娘子挽了顧嬤嬤坐下,含笑喚兩個孩子到跟前兒,便從手上脫了對鐲子出來。
“使不得!使不得!”顧嬤嬤和珍兒趕緊禁止,要勸的話還冇出口,已叫蕭娘子按住了手:“媽媽彆攔,珍兒跟了我十多年,臨了我卻連份嫁奩也冇給她添得。您就當疼疼我,了我一樁苦衷吧。”
“媽媽!”蕭娘子眼淚方纔止住,一下子又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