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那滴眼淚洇濕了一小塊畫紙，剛好將畫中人的臉變得恍惚不清。

內裡天已經黑了，身邊火堆照亮四周環境，披髮著洋洋暖意。

他俄然想起那一次闖進皇後宮中救下她時，她一字一句說道：“哪怕我死了，你也要替我將宋家基業守住。”

那些未曾重視過的細節現在重新呈現在麵前。

可不管她如何儘力，都看不清那人的臉。

一開端還能勉強喝幾口粥，厥後吃甚麼吐甚麼，垂垂水米不進。

謝臨淵將那塊令牌死死捏在手裡，收緊、再收緊，直到統統指節都完整泛白。

宋晚寧低下頭，半晌纔開口解釋道：“我曾經感覺，與他和離我一小我能撐起全部宋府，可厥後我發明，若冇有他在，我連本身都庇護不了。甚麼滿門忠義，甚麼皇恩浩多數是假的，有的隻是狡兔死嘍囉烹。以是我需求他愛我，做宋家的背景，可他若愛我，又會生出軟肋，我必須以死來將這根軟肋完整肅除。”

其彆人都不在，隻要程少微在中間。

夢裡的那小我，莫非是夏侯璟？

終究對峙不住直接不省人事。

那是一幅畫，他雖不懂丹青，可也看出這畫筆觸稚嫩，雖有些天賦，可工夫還不到家，約莫是初學者的作品。

謝臨淵把畫和令牌收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大門，用力推開。

“我一向想問你，你為甚麼必然要用假死這招來脫身？”程少微皺著眉頭問道，“若隻是對他斷念，和離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你這一走，可再也回不了京了。”

車隊在途中顛簸了半月不足，宋晚寧病了。

他以為她所謂的愛不過是爭寵的遁詞，厥後講的不愛是欲擒故縱的手腕。

直到看到這幅畫，他才認識到本身錯得有多離譜。

昏倒了三日嗎？

程少微上前扶住她，搖了點頭：“我倒冇甚麼，你昏倒的這三日，一向是夏侯璟在照顧你，甚麼事都親力親為，好幾日都冇閤眼，方纔我好說歹說才讓江淮把他拉走歇息了。”

厚重的雕花木門被悄悄關上，微小天光透過門上的鏤空暉映出去，勉強能視物。

見她醒來，立即喜笑容開，誇大地拍著胸口道：“你終究醒了，如果出甚麼事，我這個帶你出來的人得是禍首禍首。”

但她彆無他法。

他細心地將畫紙依原樣卷歸去，唇角弧度帶上了模糊的自嘲與苦澀。

梨蕊無言退了下去。

“會不會另有一種能夠——你驚駭本身會再次愛上他？”程少微俄然開口發問。

她從未出過遠門，一時候水土不平，加上身子本就未完整規複，一病如山倒。

她連花消都分得很清，盤算主張分開前能底氣實足地說出她不欠他甚麼。

他閉上眼睛，費了好大勁才穩住心境。

她瞥見程少微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鼓足勇氣纔敢緩緩將蓋子翻開。

左下角有兩行小小的、清秀的筆墨。

“謝臨淵”。

手中的刀“咣噹”一聲掉在地上，謝臨淵顫抖著伸手去接那匣子。

從今今後，連這條命都不能本身做主，隻為她的慾望而活。

在無認識的時候，嘴裡卻肌肉影象般地說出了阿誰唸了無數次的名字。

宋晚寧支起家子，坐在厚厚的毛絨墊子上，連說話的力量都冇有：“讓你擔憂了，抱愧。”

本來早在當時，或者更早的時候，她就盤算了要將宋家拜托給他的主張。

是他十七歲參虎帳回宮受封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