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還未過半，門口模糊有一群人朝花廳裡走來。

彷彿是有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貴公子，紛遝的腳步聲停在了戲台第一排的位置上。

身後，重新又傳來喧鬨喧鬨之聲，我聞聲春薔那嬌滴滴的聲音說：“世子您彆活力，她不好，您彆理她，讓奴婢來服侍您喝酒罷。”

掌事嬤嬤教的那些糜靡挑逗之音我真的不太會，以是我彈的仍然是我最善於的《西江月》。

我的雙手板滯在半空中，那杯茶，他視若無睹，始終不接。

春薔又恥笑起來，“常日裡她但是自視狷介的，仗著麵龐生得好，眼睛長在頭頂上，這回她可終究曉得本身是幾斤幾兩了。”

我低著頭，冷靜倒了杯熱茶，雙手遞到劉知熠的麵前。

這是倚紅樓的老把戲了，即將掛牌的花娘是不能等閒見人的，必須若隱若現，欲遮還休，勾得那些客人們心癢難耐，簡嬤嬤纔好待價而沽，賺更多的銀子。

他冇有接我的茶，隻是淡淡道，“如何安州的花娘都這麼冇端方嗎？”

……

“是的是的，徹夜操琴的但是我們這兒的花魁，雪眉女人，”簡嬤嬤麻溜兒的接上了話，“她那琴聲向來是一絕，我敢說，安州這裡就冇有能比得過她的。”

我在琴桌前坐好，火線一米處，一道布簾已悄悄垂落，遮住了我的容顏。

這麼看來，他當年真的是恨毒了我。

簡嬤嬤的嘴一刻不斷，“您坐，您坐，這位置是特地給世子留的，您喝甚麼茶？碧螺春還是龍井？春薔，夏雪，快，快來服侍著！”

實在，台下的客人都在跟身邊的花娘們輕浮調笑，並冇有誰會細心來聽我的琴聲。

簡嬤嬤察言觀色，扯了下我的衣袖，表示我從速出去，我倔強地嚥下了眼裡的淚水，冷靜分開。

簡嬤嬤像被火燙了似的，一下槍彈起來，甩動手絹兒就迎上去了，“世子，世子，您可來了，我都盼了一早晨了，您朱紫踏賤地，我這倚紅樓真是蓬蓽生輝哪！”

而我也不敢收回擊，場麵就這麼僵住了。

一種深深的有力感滿盈滿身，我為何會落入如此卑賤的境地，倚紅樓是一塊腥臭的爛泥，而我卻終將腐臭在這塊淤泥當中，一個月後，我就要被當作貨色普通拍賣初夜了，我該如何逃離這個魔窟呢？

黃公子的聲音笑嘻嘻的，“包她一夜要多少銀子？”

我瞥見春薔嘴角一勾，收回一聲對勁的恥笑，而簡嬤嬤也冇弄清是如何回事，難堪地咳了聲，“……世子是嫌這茶分歧口味嗎？”

我的心快速一沉，琴聲也亂了一個調子。

夏雪說：“我看世子像是很討厭她的模樣。”

簡嬤嬤乾笑兩聲，“我們雪眉女人但是清倌，向來是賣藝不賣身的。”

中間有人笑起來，彷彿是阿誰黃公子開口了，“知熠，你姑息些吧，哪能事事都跟臨京比，這倚紅樓裡也有些不錯的樂子，我聽台上此人彈的琴聲倒說得疇昔，尚可入耳。”

簡嬤嬤立即明白了，從速道：“雪眉，快抬開端，讓世子看看。”

劉知熠嫌惡地盯著我，冷冷道：“甚麼花魁，連一首象樣的曲子都彈不出來，這倚紅樓裡調教人的本領也稀鬆平常，這類色彩，就算是掛牌接客，又能賣出甚麼代價？”

簡嬤嬤倉猝陪笑，“是是是，雪眉女人雖是清倌，但一個月後就要掛牌接客了，您如果喜好，到時來捧個場——”

我透過布簾往台下看，並冇有發明劉知熠的身影，內心另有點光榮，他不來天然是最好的，簡嬤嬤朝我做了個手勢，我收斂心神，開端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