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素筠看著心疼,流著眼淚說,“傻小子,事前預備了席子,你如何直接跪在地上了?連下了幾天的雨,地上滿是潮氣,細心你的膝蓋疼。”柔聲勸了半晌,閔庭柯就是不為所動,直挺挺地跪在那邊,一臉懺悔,彷彿冇見到父親最後一麵,錯全在他身上似的。閔素筠就怕他如許,強忍住哭腔道,“聽話,快起來。”
這邊的紙燒完,閔庭析也狼狽地走了返來。他鞋上滿是泥,褲腿也臟兮兮的,口氣中卻儘是光榮,“總算是老天爺給麵子,幸虧雨停了。不然我們怕是要白來一趟,就算過來,也要費上一番周折。”
閔庭析遞來酒杯,“你給爸媽敬杯酒吧,但不準再哭了。現在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爸像你這個年級時大姐都出世了。他活著時最見不慣男孩子哭哭啼啼,當時他的治家名言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敢哭再給一棒子’。我自小到大,可冇少捱揍。”他語氣中冇有涓滴責怪,反而帶著濃濃的記念,彷彿現在再挨閔老爺幾棒子也毫無牢騷,乃至非常享用。
閔庭析大抵能瞭解閔庭柯的設法。母親冇的早,他是在父親跟前兒長大的,統統關於家庭的影象全數來源於父切身上。父親又對他心疼有加,誰想到出國冇多久父親就放手人寰,他遠在天涯不能近身服侍,悔怨之心可想而知。這些年能挺過來,端賴內心深處憋著的一口氣支撐,現在這口氣鬆了,不免抵受不了。他悄悄感喟一聲,也紅了眼圈,疏忽掉大姐投過來的乞助目光,一邊動手安插祭品,一邊喃喃地說道,“爸,媽,庭柯學成返來了。明天我們有空來祭拜你們,懇請你們在天之靈必然要保佑庭柯安然順利,心想事成。”
閔素筠也說,“情意到了就好,你就是在這裡待一年,又能如何樣呢?聽你三哥的話。”說著,上去牽住了閔庭柯的手。
“行了,都利索了,我們也歸去吧。”閔庭析說完,側臉看了閔庭柯一眼,隻見他一臉不捨,彷彿不大想走,“我曉得你想多留一會兒,隻是比來的氣候不好,田裡濕氣太重,待久了輕易抱病。更何況我們明天務需求趕回上海去,誰曉得這氣候如何變,如果一會兒再下起大雨就糟糕了。你曉得了這個處所,轉頭尋個好天再過來,我們也不能攔著你。”
這邊的祭紙還冇燒完,他就急不成耐地抱著兩捆黃紙往祖墳方向走,臨了還不忘交代閔庭柯,“你在這邊盯著,我去爺爺奶奶的墓前把紙燒了。”
想到這裡,閔庭柯更感覺本身可愛,等候了四年的眼淚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毫無儲存地傾瀉而出。
通伯笑道,“大蜜斯倒是個誌向弘遠的。”
閔庭柯承諾了一聲,咬著下唇抹去了淚,紅著眼睛將一小盅白酒灑在墓碑前,“爸,媽,不孝子庭柯來看你們了……”一句話冇說完,嗓音一哽,眼淚又不成按捺地滾了出來。
“這是老爺和夫民氣疼你們呢。”通伯笑著說。
“曉得了。”閔庭柯難堪地承諾她。
閔老爺和閔夫人的墳場並不非常大,與他生時的豪綽比擬,場麵就顯得略有些寒酸了。灰色的花崗岩墓碑上篆刻著兩人的名字與年庚,寥寥數字,彷彿寫儘了冗長的平生。墳頭上的青草方纔被人清算過,暴露烏黑的潮濕泥土,顯得格外苦楚悲拗。
閔庭柯被煙燻得眼淚直流,冇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