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返京之日，馬車忽犯癲病墜下崖去，此事亦是沈辛殊所運營。若那日，你我二人皆未去迎二殿下，那恐怕二殿下便已凶多吉少。沈辛殊這是一計不成，再成一計。”陸麒陽道。

“不，是你二伯，督課仆射沈辛殊。”陸麒陽道。

蘭池眸光一動，低聲喃喃道：“我早該猜到的。”

她已經死過一回了，再死一次也無妨；但是陸麒陽不能死，更不能是為她而死。

這一聲呼喊轟動了屋裡人，前一刻還在和鎮南王妃品貢柑的沈大夫人，下一刻便排闥衝了出來，也不問甚麼“相看媳婦兒”的事兒了，冷著臉對蘭池道：“喲，不著家的小雀兒竟然還曉得返來啊？”

眼看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陸麒陽扯下身上沾了血跡的外袍，對蘭池道：“把手給我。”

“阿英，到底是你家兒子又救了蘭兒一回，不謝可不可。”沈大夫人季文秀道，“且本日我叫你來，也隻是順道讓你來品一品這南邊供上來的青柑。對了，世子爺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可有相看過……”

蘭池冇法，隻得把手遞了疇昔。陸麒陽用外袍一角擦去了她手上血跡，再用衣從命地上包了塊石子，裹成一團，朝河裡丟去。那血衣“咚”的一聲落入河水中，倏忽便沉了底。

阮府當中，一片沉寂。

“快搜！犯人應還未走遠！”

說罷，他視野微斜，掃過沈蘭池麵龐，複又收了歸去。不待胡大鐵答覆，轎簾便落了下來，遮去了陸子響的身影。幾個轎伕抬起肩輿，轉了身便走。

“我可冇叫丫環去報官。”蘭池惱道，“你輸光了錢就罷了，身上竟連件衣服都不剩！你如果冇錢，找下人歸去取便是，何必膠葛著我？半兩銀子都不會給你！”

蘭池失語。

夜色已深，街巷裡並無旁人。兩人倉促行至河岸邊。隻見地上落了一柄不知誰遺漏的紙燈，微曳的昏黃光影照得一側水波粼粼生光。幾隻趨光飛蟲直繞著燈紗而舞，不知倦怠。

“你可知他口中的‘朱紫’是誰？”陸麒陽問。

“哪兒來的傻子？”他冷哼一聲，道，“我去阮家，是在清查流盜一事。我有工夫傍身，彆說隻要剛纔那一小我，便是再來十個八個，也能滿身而退。你能夠麼？沈二蜜斯。”

“這位蜜斯乃是在路上被鎮南王府的世子膠葛住了，這才慢了歸家的腳步！”胡大鐵趕緊道，“小的能夠作證！”

本來是沈大夫人的閨中好友，鎮南王妃謝英鸞。

聞言，陸麒陽的麵色忽而一沉。

王妃風風火火的，也不拿那沈大夫人的貢柑，提著裙襬兒二話不說便出門去了。能夠想見，鎮南王如果曉得了這事，怕是又要對著陸麒陽一頓狠揍。

“一會兒，有人來了，你便如許說。”他俯在沈蘭池耳旁，低低地說了些甚麼。

蘭池回望一眼暈倒在地的阮碧秋，這才扯上腿軟不已、說不出話來的碧玉，跟著陸麒陽倉促朝外走去。

“是流寇之首？”蘭池摸索問。

“文秀，你和我甚麼友情？這等小事，也值得你特地請我來言謝？”這女子的聲音甚是颯爽，透著一分叫民氣底敞亮的明快。

“二殿下？”陸麒陽轉了身，很有些訕訕，道，“未推測竟又讓二殿下抓到我這狼狽的模樣……”

“……你！”蘭池瞥他一眼，低聲說，“疇前如何不見你膽量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