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慢,我跟你一起去。”沈蘭池提了裙襬,快步向前奔去,“這阮家的小妞如果出了甚麼事兒,我可不就玩完了?”
蘭池剛想走,就聽得那阮家半開的朱漆門內傳來一道短促驚叫。
阮家起於寒微,雖阮父入仕多年,家道仍未有太大轉機。阮府不過是淺顯富朱紫家的規製,看起來有幾分敗落,藏在周遭高高矮矮的屋宇裡,門口的匾額半掉了漆,暴露裡頭黑魆魆的木頭料子來。
沈蘭池望著他的背影漸遠,唇角垂垂漾開一抹笑意,也不曉得是在笑甚麼。
她哈腰,拽著阮碧秋的手,想將她抱起來。可她隻是個閨閣女子,力量不敷,隻能冇好氣隧道喚:“碧玉,還不快來幫你家蜜斯的忙?”
“有人找我,我先去了。”陸麒陽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眸色微沉,口中道,“現在,我信你了。”
她曉得這是如何一回事——宿世,阮家因流盜案而遭到抨擊,家中多有死傷。
她微整儀容,這纔回到二樓雅座去了。
她用指腹悄悄擦了一下唇角,眸光一漾, 低聲道:“我都如許待你了, 你卻恰好還在詰問一個可有可無的夢。陸麒陽,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你還笑得出來?”他的眼眸一眯,手掌緊緊扣住她的下巴。繼而,他便將這惹人困擾的小女子推到牆角,低頭複又吻住了她。
“恰是。”沈蘭池挑眉,道,“我隻說一句——京中流盜一案,是你爹與河間王同辦。那河間王與陛下豪情甚篤,為人剛正不阿,可卻有一個弊端……醉酒過後,他便會脾氣大變,脫手傷人。”
“輕易,當然輕易。”沈蘭池笑意不減,道,“很快便有天賜良機,隻是要看你可否狠下心來。如果屆時真的事成,阮家平步青雲,你嫁入東宮,那你可要記取欠了我一樁恩典。”
“奴婢去看看。”碧玉微白了麵孔,自告奮勇。
“阮女人生的這麼端莊,一小我走在路上,不免有些傷害。”沈蘭池戀戀不捨地盯著她的麵龐兒,說,“我陪著你一道走,不好麼?”
“謝過沈二蜜斯美意了。”阮碧秋對她莫名的愛重非常順從,溫雅道,“有些不巧,本日河間王剛好來訪,家父家母該當是極忙的,怕是冇空好好接待沈二蜜斯了。”
“天賜……良機?”阮碧秋的眸光微動,口中喃喃念著。
“皇命難違。”沈蘭池麵上浮出一個溫軟的笑,可她的眼裡卻並未笑著,“如果是陛下賜婚,那這樁事兒便是板上釘釘,再也逃不走了。”
“送我?”阮碧秋有些詫異。
一昂首,看到沈蘭池的髮髻彷彿有些鬆亂了,阮碧秋麵色一怔。
正在這時,轉角處傳來一道腳步聲。繼而,便是一個男人的嗓音:“世子爺,您去的也太久了些吧?一會兒還去不去伯陽兄那兒了?”
忽而,阮家那破敗落落的大門又被人踹開了。這回,這年事已久的木門終是承不住了,霹雷一聲,帶著一片木屑齏粉倒落在地。
“謝過沈二蜜斯。”阮碧秋低身一鞠,攜著丫環,朝阮府的門裡頭去了。
她張口欲言,可出口的,也隻不過是綿軟不成模樣的氣音罷了。
沈蘭池的手心刹時浸滿了汗。
也不知他的力量有多大,竟叫那斧子一點兒都落不下來。他與那大漢的手臂抬高又舉高,進了一寸、又退回半分,竟是誰也占不得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