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請阮碧秋來,隻為兩件事。一來敲打阮碧秋,令她更早脫手;二來,好令阮碧秋欠下她一筆恩典債。
“你的意義是,是沈蘭池推我下水麼?”柳如嫣目光直直逼視著那丫環,話鋒一轉,道,“本日陛下在此,定會為我討要個公道。”
四下皆靜。
一昂首,看到沈蘭池的髮髻彷彿有些鬆亂了,阮碧秋麵色一怔。
柳如嫣可不是會成為太子側室的人。推她下水,並不能令沈桐映來日的東宮之路愈發順風順水。莫非二房這是一石二鳥不成,便順手找了個在碧水湖邊的不利蛋推了下去麼?
她嗆了幾口水,咳了幾下,便有愈多的水湧入喉間。抬眼間,咕嚕嚕的氣泡朝頭頂升去。
頓了頓,她的聲音愈小了:“……不管你是不是被王爺打服的,我都會氣你一輩子。”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可誰都曉得不過是個藉口。楚國國風開放,街上走的女子不知有多少,身後跟著丫環、又有車馬肩輿的,那必定是大師蜜斯,又有誰會想不開去招惹呢?
“哦?”楚帝的笑聲愈響,“你倒是說得標緻。聽子響說,你剋日又買了些前朝舊幣,還幾乎被人坑蒙了去?”
“沈二蜜斯這是……與世子起了爭論?”她謹慎翼翼地摸索問道,“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噗通一聲響,沈蘭池墜入了水中,砸起一片水花來。
好久後,她微喘著氣,從陸麒陽的懷裡掙了出來。她的髮髻有些亂了,幾縷細碎的烏髮散落下來,垂在耳旁,晃閒逛悠的。
這位吳姓蜜斯家門顯赫,京中常有傳言她來日也會嫁入東宮。因著這事兒,宿世,沈瑞的壽辰上還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這吳蜜斯出錯滑落湖中,而沈庭竹的丫環則出來指認是蘭池將她推了下去。
當時蘭池心高氣傲,還調侃了吳蜜斯一句,嘲她蔑人不長眼睛。
“你又來惹我……又來惹我。”他惱極了,口中喃喃著,像是見了仇敵似的,暴露惡狠狠的神采來。可恰幸虧這類時候,沈蘭池卻冇心冇肺地笑了起來,臉上的笑意極是歡樂。
沈家的大房和二房反麵,京中世人早有所耳聞。這番場景,早已見怪不怪了,更有功德者暴露看好戲的神情來,隻等著看大房這邊如何應對。
“恰是。”沈蘭池挑眉,道,“我隻說一句――京中流盜一案,是你爹與河間王同辦。那河間王與陛下豪情甚篤,為人剛正不阿,可卻有一個弊端……醉酒過後,他便會脾氣大變,脫手傷人。”
沈蘭池麵前的小世子微蹙長眉,雙眼逼視著她,口中再次逼問道:“甚麼樣的夢?”
“柳、柳三蜜斯!”沈庭遠喘著粗氣,道,“你冇事吧?”
沈桐映的兩個哥哥,向來也是看大房不紮眼的。聽了這話,也暴露恥笑神情來。大少爺沈庭竹更是笑道:“蘭mm,祖父待你如許好,你卻連一個子兒都不肯出,隻是寫了一副字來充數。不知情的人,還覺得我們沈家是甚麼窮酸之流呢。”
隻是當時,很快便有人來救她了。
“……你……”柳如嫣的裙衫上淌著一串兒的水珠。她愣愣地看一會兒沈庭遠,又驀地推開了他,繼而嘲笑著環顧四周,道,“有人推我!若非沈二少爺脫手相救,我怕是已掉下去了。”
“皇命難違。”沈蘭池麵上浮出一個溫軟的笑,可她的眼裡卻並未笑著,“如果是陛下賜婚,那這樁事兒便是板上釘釘,再也逃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