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知雕版印一本《孟子》需多久?"蘇禦不急不惱,從袖中取出個小木箱。老尚書哼道:"少說七日,還要二十個刻工輪番趕工。"
刷墨的小廝用棕刷輕掃,黑亮的油墨均勻附上字麵。蘇禦取過宣紙,伎倆純熟地覆蓋上去,手持鬃毛壓輥從右至左緩緩碾過。揭紙的刹時,小天子猛地從龍椅上站起——烏黑宣紙上,"開倉放糧,施助哀鴻"八個字如刀削斧鑿般清楚。
話未說完,忽聞窗彆傳來箭矢破空聲。一支羽箭穿透窗紙,釘在牆上嗡嗡作響。箭桿上綁著紙條,鮮明是白蓮教的血書警告:【活字留,人頭落】
活字印刷坊開張那日,晨霧未散便聚了百餘人。穿粗布襴衫的豪門學子抱著書冊列隊,腰間掛著算盤的商賈踮腳張望,就連戴帷帽的青樓女子都派丫環來買印花箋。
工坊角落的鑄幣模具緩緩成型,上麵"賑災銀錠"四個大字棱角清楚。謝道韞刹時明白他的打算,眼中出現笑意:"當叛軍發明偷來的鉛料,全變成了蓋著戶部官印的銀錠..."
老尚書額頭直冒盜汗,剛要開口辯白,就見一隊身著月白短打的女工魚貫而入,每人手中都捧著刻著分歧偏旁的銅模。謝道韞上前半步:"這些都是女子學院的門生,已諳練把握鑄模技術。"
"蘇禦!"她抬高聲音吹了聲口哨,"西市茶社那桌人,腰間鼓囊囊的像藏著短刀。"與此同時,謝道韞在賬房翻看ledger,指尖劃過鉛料耗損那一欄:"三日用了三百斤鉛,比試運營時多出六十斤。"
"那請看好了。"蘇禦翻開箱蓋,三百六十個鉛字在木格裡整整齊齊,像等候點兵的兵士。他指尖如飛,眨眼間排擠"民為貴,社稷次之"的句子,蘸墨、鋪紙、用檀木滾筒輕壓三下——一張墨跡未乾的冊頁已然成型。
蘇禦打了個響指,掌心藍光一閃:"體係,兌換銅模鍛造技術。"麵前閃過數據流,民氣值從2000銳減至1200的刹時,工坊角落俄然閃現一套泛著寒光的銅製模具。
話音未落,王修跌跌撞撞衝進後院:"王爺!堆棧的鉛錠...丟了三箱!"他腰間的鑰匙串還在晃,明顯是從值守處一起疾走而來。
白雨晴蹲在坊頂瓦片上,腰間牛皮水袋隨呼吸輕晃。她盯著街角三個穿短打的男人,那三人雖裹著粗布頭巾,卻難掩袖口暴露的精鐵護腕。
雨停了,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在工坊門口新掛的匾額上。"活字印書館"五個鎏金大字下,幾個豪門學子正捧著新印的《賑災手冊》會商,墨香混著雨後的青草味,在晨風中悄悄飄零。
蘇禦敏捷在沙盤上挪動兵符模型:"白女人,你帶神機營去城西破廟,務需求搶在他們印出偽詔前毀掉鑄模。道韞,你去告訴大理寺封閉全城印刷作坊,特彆重視鉛料暢通..."
而千裡以外的白蓮教總壇,教主看動手中變形的鉛錠暴跳如雷——那些本應鑄成偽詔的鉛料,現在竟變成了一塊塊刻著"貪墨者斬"的警示碑,在晨光中泛著冰冷的金屬光芒。
"他們要用假聖旨調開城防軍!"謝道韞抓起案上的活字樣本,"印刷坊的鉛料...是用來鑄偽詔的活字!"
窗外,暴雨滂湃而下。印刷坊的燈火徹夜未熄,鉛字在鐵盤上擺列組合,印出的卻不是平常的書籍——而是一張張蓋著"欽定賑災"紅印的銀錠模板。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天涯時,白雨晴帶著渾身泥濘返來,腰間掛著的不是仇敵首級,而是幾枚刻著"士族永固"的殘破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