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都能瞧見這一幕, 更何況目力極好的晏歸瀾?他隱在袍袖下的手指緊了緊,淡淡應和:“是。”
兩人一邊是世家榜樣,一個是庶族砥柱,乾係不好倒能是平常,但這般針鋒相對還是頭一遭。皇上聽了幾句,這纔不鹹不淡地圓場:“好了,如何為這點小事就爭論起來?前幾日我還傳聞你們二人深夜一同回的行宮,本覺得你們二人私交甚篤。”
皇上笑著擺了擺手:“賞心好看,豈談得上一個擾字?”他頓了下,不知又想到甚麼,又偏頭瞧了眼晏歸瀾:“花朝節將至,昔年你生母鄭氏就在花朝節上領舞過,你既得她親傳,舞技自也不會差,不如舞一曲花誕舞,如何?”
在底下跳舞的沈嘉魚本來一向在儘力裝死,聞聲這話內心不免格登了聲,那天早晨不就是她出門見三叔那日?三叔歸京可決計不能讓皇上曉得,她心下更加惴惴,一邊甩弄廣袖,一邊昂首往上瞧了眼。
裴驚蟄看起來比她還不歡暢:“不是讓你暗裡來尋我嗎?你如何直接就走了?”
晏歸瀾四兩撥千斤:“皇上所言甚是。”
他說完又轉向晏歸瀾,很有深意地笑了笑:“晏卿覺著如何?”
這般答覆明顯也超出了皇上的料想,他皺了皺眉才道:“這無妨事,冇有先例能夠開先例,讓沈娘子領舞,也是世家庶族敦睦之兆,朕是問晏愛卿的意義。”
晏歸瀾默不出聲, 心機早就飛到了彆處,皇上卻不覺得意, 帶著人徑直疇昔了。
冇想到才和彆人閒談的花朝節領舞,竟然落到本身頭上了!沈嘉魚本來對領舞冇甚麼設法,聽他一口一個世家庶族,內心卻驀地彆扭起來,嘴角也垂下了。
兩人既然如許說,皇上便不好再說甚麼,提點道:“世家和庶族近年來多有爭端,你們都是國之棟梁,朕不但願你們也如此。”
他一貫都是如許莽的性子,皇上倒是冇感覺那裡不對,隻無法搖了點頭,晏歸瀾麵無神采地放動手裡的茶盞:“世子慎言,不知你們西北是何端方,但長安城裡,女郎的邊幅外男不成隨便評說。”
皇上忽的又笑看了眼晏歸瀾:“花朝節年年都有,花誕舞也年年有人領舞,但跳的這般風趣的朕還未曾見過,我們得去瞧瞧。”
裴驚蟄嘖了聲,彎下腰在她耳邊:“如果你三叔出事了呢?”
沈嘉魚差點氣樂了:“我跟你非親非故,為甚麼要暗裡尋你?!”
不過晏歸瀾身穿紫金襴袍立在天子中間,顯赫傲然,環球無雙,說句大逆不道的,就連天子都模糊失了光彩。不過他現在正淡淡看向裴驚蟄,眸光略有冷意,裴驚蟄毫不害怕地跟他對視,兩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固然有賢人在,兩人冇法做甚麼,但內心想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晏歸瀾低頭看了眼沈嘉魚,伸手漸漸握住她的手:“天然不是平常表兄妹,不過這就不勞世子操心了。”
沈嘉魚還是第一次跟皇上說話,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過麵上仍平靜道:“回賢人的話,臣女跳的恰是花誕舞,不過是和朋友玩鬨罷了,想不到竟擾了賢人,還請您恕罪。”
裴驚蟄本來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神采,瞧著瞧著卻垂垂坐正了身材,側頭開端當真賞識起來。晏歸瀾的神采從始至終都未變過,隻拿捏著茶杯的手指略加了幾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