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隻剩下了最後一具屍身，正巧天涯也隻剩下了最後一絲暮色。

“自當極力。”智善道。

“徒兒服膺。”智善道。

小和尚走到他身邊，席地而坐，道：“天氣還要再暗些。”

暮色已儘，黑夜將至，無鳴寺終究規複了之前的沉寂，冇有人聲，冇有鳥叫，乃至連一縷吹動葉子的輕風都冇有。

“竟能將內力化實！”蘇必定大驚失容，雖未見過是何武功，但也曉得若給空渡發揮出來，本身必死無疑。石杖既碎，他忙聚滿身內力，猛起一拳，生硬打去，不料未及其身，拳頭便生硬了在劈麵打來冷風當中。未待他反應，拳上也已生出一層薄冰，倒是凝血絞肉，一片恍惚。而那薄冰像是食人藤蔓，由拳到腕，直向大臂吞去。

“第三件事呢？”智善道，

“第一件事，不管甚麼環境，都請儘能夠的幫幫這個女娃娃。第二件事，循環殿殿主曾在多年前邀我聯手對於智樸，遭我回絕以後妄下殺手，卻反被我所傷。現在他賞格一個武功平平的夏女人，不知有何詭計。智樸的確該死，但不該作為另一個‘天下第一’的墊腳石而死。如果他日循環殿得逞，反與全部武林乃至江湖為敵，我但願你能站在精確的一邊。”空渡道。

空渡搖了點頭，單手將秋梨摟住，白眉齊橫，豎掌胸前，口中唸唸有詞：“世人渡儘，方證菩提，天國未空，誓不成佛……”院內氣溫驟降，隻聽哢哢作響，一層薄冰由他膚下生出，覆於周身，將他裹得彷彿冰人。

暗淡當中，麵前的麵龐非常恍惚，起碼在空渡的眼裡是恍惚的。貳心底的某個角落是但願那麵龐能夠一向恍惚下去的，就像初見時一樣。隻可惜那麵龐之上的淺笑過分清楚，清楚到即將到來的黑夜都包庇不住，清楚到他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就和陸無涯一樣。

她再次以左掌抵住了千山杖，正中杖端那條殘留著血跡的裂縫，而她的手臂已是皮開肉綻，隱露白骨，肩頭則向後凸出寸長，可駭至極。血淚融會之際，哀嚎驚天動地，似是彙儘了人間統統的委曲。隻聽霹雷一聲，千山杖由內裂開，碎作石塊，掉落一地。

蘇必定肩臂儘失，嘴角的血柱越流越粗，終究與他的膝蓋一同落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幾欲掉出，瘋了似的幾次道：“不成能……絕對不成能……這明顯是閻公子的神功……”

“師父，恕徒兒不孝。”智善緩緩起家，牙關一緊，手起二指，灌滿內力，點在他臍上七寸的鳩尾穴上。隻見空渡身子猛震，嘴角流出一道鮮血，閉上了雙眼。

小和尚沉默了半晌，道：“或許吧。”瞥了一眼渾身是血的秋梨，“這位女人受的究竟是何內傷？不但耗儘了您的內力，還吸光了四具屍身。”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道：“三年前你我初見，也是這個時候吧？”

“您的命隻為換她一條手臂麼？”小和尚道。

“放心吧，冇有下次了。”話出之時，已有兩指導在夏飲晴頸部，令她睡去。

“以是你向來不聾不啞，並且武功高得足以瞞過我的眼睛。”空渡道。

“女娃娃啊女娃娃，你使起性子來，還真有幾分你爹年青時的模樣。”空渡捋了捋秋梨的長髮，聲音略有哽咽，“但你這般不珍惜本身，真不知我這條老命還能救你幾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