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名為《平沙落雁曲》，是在我被賣來這裡之前，一名進京趕考的陳公子教我的。”霜兒道，“好久冇彈，已是有些陌生了。”

我都雅麼？霜兒向來都不會將這個題目問出口，卻總能獲得想要的答案。公然，天下男人不分愛說話的和不愛說話的，隻分好色的，另有死了的。對他落空獵奇，她的笑反而天然了很多，道：“公子是三爺的朋友，怎會買不起新的。”

“買不起新的罷了。”陸無涯的目光懶懶地遊走著，在她盛滿了月光的琵琶骨間微醺。

“我？我隻是與三爺做了個買賣。”霜兒道，“沐芳樓以外的買賣。”

趙野笑了笑，取出幾塊碎銀丟在桌上。

“胡縣令會死的，但我比來去不了。”陸無涯盯著她的眼睛，“起來吧。”

趙野冷哼一聲，道：“如何，莫非你們要與朝廷作對？”

冇想她竟能將斷絃之琴彈得如此好聽！陸無涯本是不懂琴的，現在卻因絃音而醉，心生暢快，又覺模糊作悲。於他而言，傷感老是要比歡愉更加希少的。他長舒了口氣，道：“此為何曲？”

霜兒將床讓給了秋梨，端坐在中心的一架七絃琴前。那琴已斷了根弦，倒是冇甚麼辨彆，歸正她從未彈起，也從未有人想聽。這裡是冬閣，她有她的姿色便是充足了。

“聽他們的語氣，應當是個大官之類的。”夏飲晴坐回了椅子上，“也冇準兒，指不定是誰家同床共枕過的大蜜斯呢！”

霜兒淡淡一笑，道：“好。”

她柳腰輕扭，傲峰微顫，如有東風拂過，熔化了覆在山顛的積雪：“勞煩公子去殺一人，我會付給你很多錢。”回身翻開空蕩的衣櫃，內裡的衣服都已被張媽媽收走了。她俯下身子，聽任熟透的蜜桃引誘並折磨著他，從櫃底的暗箱中提出一個鼓鼓的布袋，丟在桌上，看著散出的碎銀和銅錢，道：“魏縣的胡縣令。不過等你去的時候，他已經不是縣令了。”

就在這時，忽有人影飛出，輕功跨過世人，落在趙野身前，雙指一併，彈開刀刃。趙野大怒，正欲發招，卻見那人兩指當中夾著一枚金骰，隻得作罷。

“那便再彈一曲吧。”陸無涯道。

陸無涯冇有答話，思考半晌，卻並未得出成果。

這時房內竟有琴聲揚起，他回過甚來，隻見月光斜照，落在霜兒的臉頰。琴聲清柔，偶有略頓，間以沙沙之聲，與餘音相繞，溫馨寧靜；細指急顫之下，欲揚又聽音落而抑，欲止卻聞音轉而起，如南雁群飛，忽遠忽近；將止之際，愈緩而愈有力，如古鐘暮鳴，悠長飄遠，蕩於民氣。

趙野攤開畫像，道：“見過此人冇有？”

那人向他拱了拱手，恭敬道：“興爺請你到府上一敘。”

她的行動有些陌生，但已充足陸無涯的慾火自小腹燒至牙縫，畢竟誘人的總歸是誘人的。他終究情願將目光移至她的花容之上，淡淡一笑，道：“我會讓朋友來，報答你直接給他吧。”

趙野倒也不詰問，道：“那你見冇見過一個姓陸的，三十出頭，麵留短鬚，拿著一把破劍。”

“何故見得？”陸無涯道。

“對不住了趙官爺，小民實在想不起來了。”張媽媽回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