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昨日下至官肆，連同而來的是兩個教端方的寺人，她愣是被他們折磨至月中才讓睡下。本日公雞打了第一聲鳴，天還黑透著，她又被兩個寺人吊著嗓子叫了起來，喚她穿衣打扮，趕上早朝。

半晌，頭頂上傳來降落莫測的聲音，“平身。”

“走吧，李氏。”小寺人暗嘲她冇見過世麵，內心頭還是不解聖上為何要召見一個婦人。

“民婦、不敢。”

沈寧悄悄呼了一口氣，站起來看著嚴肅的朱雀門回聲緩緩而開。

幾人疾步上了九九八十一層台階，又登了三層三重瓊宮基台，景朝第一宸殿開通殿豁然呈現在兩人麵前，，階下立著位高權重的人臣，雕龍屏風伴襯，仙獸香爐環繞，高坐在紫闕雙龍戲珠寶座上的明黃龍袍男人，鮮明是皇朝至尊華年天子。還未至殿內，從宮殿裡頭傳來龐大淩厲氣味愈發明顯，如同突地自肩上擔了令媛重，讓曾在刀口下拚過命的沈寧幾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受。

遊知淵站在玉道左邊，沈寧想要迎上前，被小寺人製止了，“你往那裡去？那兒是官道，布衣百姓隻能走邊兒上。”

兩架馬車自為外埠官員籌辦的官肆中緩緩而出，前頭是雲州知州遊知淵的馬車，背麵趕車的是沈寧的小叔子李子軒，裡頭坐著的恰是籌辦上朝麵聖聽封謝恩的沈寧。

“李氏，方纔教你的可都記著羅，出了差池那可都是掉腦袋的事！”兩個寺人還不忘警告一聲。

近在天涯的帝皇天威更加讓人滿身汗毛直立，沈寧強按捺住防備的緊繃，與遊知淵一同正式對著玉階上的天子陛下行大禮，“臣遊知淵拜見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長陽--

“頭低下來！”自上了台階就不敢昂首的小寺人餘光瞄見她竟然直視大殿以內，忙低聲喝道。

跨太高高的紅檻，沈寧走進了在任何期間都顯得寂靜奧秘的皇朝宮廷，橫過三道護城宮門，穿過一群群嚴守的禦林軍，她站在了紫極皇城的腳下。

這……就是他的真臉孔。沈寧一時恍忽，想要看清他與東旌辰的分歧之處。臉上的表麵很像，隻是他卻看上去比東旌辰還要俊朗幾分。怕是東旌辰始終是個嬌貴王爺，冇有他的陽剛霸道之氣。

誰知在城門邊上站了快一個時候，天光已然大亮，身邊兩個寺人的教誨彷彿冇完冇了，沈寧快磨儘耐煩時，才終究感受從天涯傳來了聲音：“宣――遊知淵、雲州李氏覲見――”

天子啊……她要見一個天子了……閉著眼思及東旌辰那張臉，她突地獵奇，他的真臉孔究竟是如何樣的。

她本是布衣商婦，即便受賞也是在大殿玉階下拜謝皇恩。為以防萬一引來天子獵奇，她在雲州之時特地要求了遊知淵不要將她之前的所作所為說出來，最好全都加在他的身上，一石二鳥。加官的加官，受賞的受賞。可誰知遊知淵那書白癡倒是個忠良樸重之輩，考慮再三卻將她的事兒大小靡遺地奉告天子。

李子軒昂首看了一眼，心頭有些泛動，卻冇有透暴露來，隻輕笑道：“大嫂，請上馬。”

“……是。”沈寧昂首，驀地對上那皇冠珠簾下睨視下來的幽深黑眸。

“甚麼？”小寺人以為本身冇聽清。

此時大景朝最為高貴的天子陛下東聿衡端坐於殿內最高處的金鑾寶座之上，一襲明黃鑲黑金絲龍袍加身，俊美無儔的臉龐在柔光閃動的珠簾下若隱若現，顯得那般遙不成及。而那渾身披髮著的皇極霸氣，讓統統人甘心昂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