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失禮，還望冷爺恕罪。”她吃緊道。

“手爐礙事，不能縱情。”沈寧傻笑一聲。

見沈寧放下圖箋，東聿衡一挑眉，“你不要這圖了？”

東聿衡俯視麵前紅撲撲的小臉，再看她一身打扮，嘴角勾笑。

李子軒垂眸掩去眼中異光。

“是，民婦知錯了。”沈寧從善如流。

沈寧向來喜好這類小玩意兒，雲州的消寒圖隻要兩三個款式，長陽攤位上倒是各式百般，上頭還附著九九之歌：

“……明個兒我便找人去拿藥。”

“走罷。”東聿衡收回視野，對萬福使了個眼色，回身便走。

隻聽得天子意味深長隧道：“好一個玉麵郞君，”不想一個販子竟有如此風采，“你與你哥哥是同胞兄弟？”

東聿衡叫了免禮，打量了李子軒一回。不知怎地有些心機莫測。

東聿衡倒是笑容不再，“長幼有序，直呼弟弟名諱像甚麼樣兒？”

沈寧公然苦了臉，說道：“冷爺，這大過節的，您就彆嚇我了，”她頓一頓，“子軒昨日便去了通政司覆命。”

此時人潮湧動，模糊聽得前頭傀儡戲開鑼，世人都趕著恭維，這慢悠悠走著的幾人皆被三教九流推搡，沈寧歪一歪是穩住了，不想東聿衡竟被一肥頭大耳的百姓撞了一撞，沈寧下認識地伸脫手扶住了他。

東聿衡諦視麵前幾月不見的女子，倒是覺著她似是又瘦了。這李家連個婦人也養不好？

“回冷爺，”李子軒叉手躬身，“哥哥與草民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沈寧又是一笑，看向他身後焦不離孟的萬福，“小萬福，你也過冬好。”

“這個雅些。”突空中前伸出一根苗條的手指指著中間一張，耳邊傳進陌生又似是熟諳的降落嗓音。

沈寧便是福了一福。

歡樂地逛逛停停逛了一段，她在一個賣消寒圖的攤位上停了下來。

二人此時靠得很近，能夠聞到相互身上的香氣。沈寧模糊不安，想撤手退身，東聿衡卻見背麵有一婆娘直衝而來，順勢握著她的手一拉，使其避開相碰。

東聿衡這才恍然，她這一起策馬而來，怎能不凍著細皮嫩肉，且本日宅中來報她睡了整整一天，想她的好身板也應是倦極纔會如此，這些天她怕是吃了很多苦。心絃模糊一動，“可曾敷藥？”

“既是趕上，就陪爺走一走。”

沈寧隻覺手背一燙，卻不料撞進了東聿衡的胸膛。溫熱的龍涎香撲鼻，她嚇得彈跳開來。

跟在背麵的萬福聽二人笑聲，李子軒看二人神態，心機各彆。

來人恰是微服出宮的東聿衡。他頭戴白金答子暖帽，穿戴一身檀色交領暗紋長袍，腰繫黛色鑲玉帶，外套一件青蓮色寬袖直領對襟褙子，領口和袖邊繡著卍字邊，左襟繡吉利快意紋，在絳紫緞狐狸裡豎領鑲邊大氅中若隱若現，好一派通天繁華。

沈寧看一眼李子軒，隻得跟上。

東聿衡道：“你的手極涼，明日出行需讓婢子籌辦手爐。”他似號令地交代。

東聿衡看她如許兒好笑又好氣，哪有一個婦道人家心這般野？何況她這小叔子跟在身後，也像是風俗了普通。思及此，東聿衡又意味不明地掃視了一眼立在沈寧身後的苗條身影。

一行人往前去看傀儡戲，沈寧從冇見過木偶戲，一時甩去邪念，站在遠處踮著腳尖看得很有興味。天子偏頭看她被白狐毛映托得更加溫和的小臉與晶亮的眼兒，另有那粉嫩嫩的紅唇，先是一笑，眼神卻垂垂陰闇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