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和孃舅出去玩，不帶過過。”

辛瀝山倒也乖頑，餘舒幾次請他出山，他都不肯入司天監，卻甘心躲在忘機樓裡當個守財奴，研討他那些希奇古怪的發明。

當晚，姐弟二人夜遊回府，這才進了北大廂的門，劈麵便衝過來一枚圓滾滾的炮彈，一把抱住了餘舒的大腿，抬頭暴露一張白白胖胖的大臉盤子，癟著嘴，吸著凍地通紅的鼻尖兒，委曲兮兮地眨巴著眼睛——

進到忘機樓，正在大廳裡轉悠的林福便眼尖地迎了上來，餘舒擺手錶示他不消跟過來，便帶著人穿堂到了後院。

“礙不著我甚麼事，我一家老都在都城裡待著，哪兒也冇去。”餘舒點頭笑道：“倒是辛左判悄悄地送了兩房後代出京，皇上究查起來，嚇得他稱病在家，不敢出門。”

崇貞帝心高氣傲，遲疑滿誌，何如生不逢時，如果承閏年間，他也許能夠安安穩穩生長為一代明君，可惜這是亂世，他治下早已腐朽的朝廷，怎能抵擋有一乾出世入死的跟隨者又雄才大略的大燕天子呢。

“奇特，你這麼一，我倒是冇甚麼可駭了，”他摸摸下巴道：“本來我是籌算捲了忘機樓的財帛，連夜逃竄呢。”

崇貞帝得聞此情，大為火光，當日便命令將那些個去官叛逃的窩囊廢都抓返來關進大牢。又命羽林軍查明環境，朝中官員，凡有家眷無端離京者，一概嚴懲。

餘舒將他抱回房裡，盯著他喝了藥，聽他嘀嘀咕咕地些廢話，不一會兒孩就撐不住睡著了，她摸摸他腦袋，將被子給他蓋好，看著他天真天真的睡臉，心中未曾悔怨。

辛瀝山正在屋裡策畫過年這些天收進的賬目，長條桌上擺著好幾堆銀塊兒壘成的山，在燈下閃閃發光，一旁地上還放著兩大箱子銅錢，一進門就能聞見銅臭味，他卻對勁地眉開眼笑，不亦樂乎。

陸鴻和徐青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前麵，另有一些隨行的黑衣衛，都喬裝成平常百姓，混跡在人群中間，隨時隨地庇護餘舒的安然。

辛瀝山不無擔憂地望了她一眼，道：“燕軍眼看著就要攻破太原，打到都城來了，你如何一也不焦急？”

街上人多，馬車停在路口，餘舒和餘修下車步行。街道兩旁懸著彩燈，蜿蜒不見絕頂，將黑夜襯著地如同白天，來交常常的行人都是紅光滿麵，或停在攤前麵遴選花燈，或結伴成遊不拘去往那邊，更有些年青女子胭脂勻注，手持團扇穿行在人流中。

崇貞四年，北方烽火連連，朝廷征兵不竭，軍費無度，徭役賦稅倍增，百姓民不聊生，是以大江南北多發義兵。 ．更新最快大安朝三百年承平告罄，就連科舉同大衍試都被迫停息。

來好笑，恰是因為這個活生生的孩子，她這幾年來養尊處優卻冇有被權慾薰心，冇有被貪念迷住了雙眼，變成彆的一副模樣，他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示她，勿忘初心。不管她坐得再高，權勢再大，她所圖也還是為了保住家人安然，但求心安理得。

“你又不聽話，我纔不帶你出門，”餘舒嘴上訓他，手上卻緩慢地解下大氅，將兒子一裹，從地上抱起來往內裡走。

當其他世家所辦的大易館發明被忘機樓搶了買賣，回過甚來想要再拉攏客人，也已經晚了。哪怕有人效仿忘機樓，一模一樣地在大易館內設了賞格和榜單等等，卻遠不如忘機樓獨占先機外加運營有方，最後都是不了了之，淪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