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才又說道：“現在隻要大提點護得住你，也隻要他不會害你，你可與他虛與委蛇，千萬不要和他起牴觸，記著了嗎？”

餘舒展開眼，稍稍抬頭，就能瞥見他冒著青茬的下巴，用額頭蹭了蹭，又刺又癢，不由讓她回想起昨夜情事酸楚動聽之處，臉頰微微發燙，靠回他胸口，懶洋洋地眯起眼睛說：“不睡了，你陪我說說話吧。”

一頓又問貴大：“我們分開都城這些天，都城裡有甚麼分歧平常的動靜嗎？”

薛睿在廚房給餘舒盛了一碗熱乎乎的瘦肉粥，盤子裡放了兩隻大包子，麵不改色地端進她房裡，趙小竹在他背後撇嘴翻白眼，又捱了金柯一記鐵砂掌。

“寄父也醒了嗎？”“醒啦，比我醒的早呢。”

“寧王能不能翻身，要看我祖父是不是豁得出去了。”薛睿冇有和她拐彎抹角，一針見血地說道：“大提點既然揭露了我的出身，申明他早有籌辦對於我祖父薛淩南，他一旦脫手，勢需求將薛家連根拔起。而祖父恐怕早就曉得我養父為其所害，挾恨在心，他如果豁得出去，必將會先發製人，趁著皇上沉痾不起，攙扶新帝上位。”

金柯擺擺手：“是風颳的，我怕吵到寄父歇息，冇聽到就算了。”

“做甚麼鬼模樣，冇聽你二哥說餘女人著了風寒嗎？”

――“我不知你與東菁王有舊，而是算到天下局勢，夜觀星鬥，北方將有戰亂，成王敗寇，有左輔星出，能助困蛟升龍。”

雲華他們拜彆後，餘舒一小我在堆棧住了兩日，比及雪融晴和，她在鎮上雇了一輛騾車，送她惠鄰近的縣城，找到一間鏢局，趁著運鏢的車馬回京。

比及餘舒清算安妥，稍事歇息，才與貴大提及薛睿的去處。

兩人之間有一陣安好，薛睿聽到院子裡來來去去的動靜，便知不能再這麼躺下去了，不然比及有人來叫門，會讓餘舒難堪難做。何況她昨晚裹著一床被子來找他，外套都在隔壁屋裡。

“我――”餘舒一急，就要抬頭說話，卻被他緊緊摁在懷裡，不讓她昂首。

因為餘舒手持紫玉蝙蝠，貴大毫不思疑她的話，隻是憂心忡忡地問道：“那我家公子現在豈不是很傷害？”

薛睿娓娓道來：“東菁王薑懷贏與我乃是結拜兄弟，三年前我遊曆在外，人緣偶合救過他一命。厥後今上呼喚薑家母女進京，將人截留不放，藉此勒迫薑懷贏出兵東洋，要他自斬羽翼，也是我安排薑家母女逃出世天。薑懷贏為人仗義，又對朝廷心胸不滿，遲早會反，此番我帶你們前去投奔，他定當掃榻相迎。”

雲華點頭，正如朱慕昭的大洞明術至臻，他有一門相麵絕學，亦是修到美滿，他曾遠遠見過薑懷贏一麵，確有九五之相，再觀薛睿麵相，不難鑒定他就是東北王命定中的朱紫。

“不破不立。”

薛睿冷著臉道：“大提點何其敏覺，你不也是費儘周折才氣矇蔽他，阿舒道行尚淺，若讓她曉得玄女書是假的，不免會被大提點發覺，唯恐他一怒之下拿她泄憤。倒不如讓他多做幾日好夢，景塵和阿舒的婚事纔有減緩的餘地。”

薛睿盯著雲華手指的空缺處，從他的一筆一劃，彷彿瞥見二十年前，大誌壯誌的雲華奔赴都城，恍然中明白，他盜取《玄女六壬書》，不但是為推行師命，亦是他站在了一個凡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俯瞰人間，對天下百姓的憐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