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立德的鐵林軍當然也領到了犒賞,包含暫歸他統領的河陽士卒。領了錢,大夥天然都很高興,連帶著河陽士卒看邵立德眼神也好了很多——固然這錢是朝廷發下的,但遵循之前的經曆,他們這些客軍還真不必然能領到多少。
七月二十八,陳誠也返來了。這天下午,邵立德方纔帶兵巡查完大營,卻見李侃親兵來召,言節帥有十萬孔殷之事相商。邵立德不敢擔擱,倉猝點了兩火軍士,趕至帥府謁見。
說罷,大踏步走出了帥府,竟是頭也不回。
二十八日的夜晚看起來非常平常。新城四周的一處邸園內,數十名軍漢正在大吃大喝。
“大帥……”邵立德還欲勸說,卻見李侃一抬手。
“大帥想要……”
小半個時候後,閣樓上的打鬥垂垂稀落。披頭披髮的賀公雅身受數創,嘶聲喊道:“邵立德,可敢來見我?”
“他奶奶的,這院子幾近迷了我的眼,賀公雅定貪墨軍中犒賞了。”
酒至半酣,諸軍士拿出錢來打賭,興高采烈之處,嬉笑怒罵,旁若無人。忽爾,卻見多枝羽箭飛來,直射倒數人。有那受傷未死的,趴在地上慘叫,同時忍痛示警,號召火伴們去取弓刀。久在軍中的他們,當然曉得這是經製部伍纔有的強弓,準頭還這麼足,不是老卒是甚麼?
“昭義兵的狗崽子,是邵立德的人!”有人驚聲高呼,不過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動,又是一波箭雨襲來,此人身上中了三四箭,雙目瞪圓不甘地撲倒在地。
寅時,邵立德帶著百餘名親兵進了賀府。此時全府根基已被鐵林都士卒節製,唯有一處閣樓尚未被攻破。賀公雅帶著二十餘家將,藉著天時,還在做困獸之鬥。
“我當節帥還是你當節帥?賀公雅縱兵襲殺大將,此事焉能容他?我聞你與封隱誌趣相得,頗多來往,就冇想過為他報仇?”李侃痛斥道:“此事勿複多言,今晚就圍了賀公雅府邸,死活非論,本帥早欲斬此輩。”
“本帥欲收斬賀公雅,以儆效尤。”
六月初三,在繁峙縣頓兵幾日以後,李侃始終未比及傳說中的李國昌萬餘雄師。看看現在軍隊這個狀況,李侃也不籌算持續北上深切大堡戍、瓶形寨一線了,因而命令班師,返回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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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罷,再無聲氣。
“好賊子,曉得這裡是甚麼處所嗎?這是賀將軍的府邸,你們——”院門四周響起了兵刃交擊聲,有人斥問道。
對了,比來還產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李侃挾大勝之威,命令戮兵變的前蘇弘珍親兵家屬數百人,一時候三城震驚,民氣惶惑。脫手的並不是邵立德,因為他三番五次勸諫李侃不要這麼做,讓大帥內心很不爽,這事終究交給了封隱來辦。他的親軍現已擴大至三百多人,都是虎狼桀驁之士,殺起人來毫不手軟,那二十餘家,上至白叟,下至孩童,皆被搏鬥一空,家財亦被賞賜給了這些人,邵立德聽聞後頗覺不忍。
賀公雅傳聞是投筆從戎之輩,人到中年,愈發附庸風雅。乾符二年的時候,斥巨資在府城內置園建林,作為自家寓所。園林中築山理池、栽花植木,還經心打造了亭、台、樓、榭、閣、廊、軒、舫,看起來就像是一名尋求平淡溫馨、熏陶情操、昇華自我的繁華閒人。
隻是這麼一座層次高雅的園林,此時竟然湧入了數十名粗鄙的軍士踞案大嚼,大聲鼓譟,烏煙瘴氣。園林仆人也出來喝了幾杯,與世人大聲談笑,言語間觸及府衙官將,如“惜未到手”、“下次斬了邵立德”、“崔季康殺得,李侃也殺得”等詞句,聲浪之高,幾近突破院牆,讓路人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