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長_第4章 哥倫布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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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在無人的宿舍,在老柴的《悲愴》聲中撲滅第三支希爾頓捲菸,她送我的這盤磁帶是入口貨,固然是金屬帶,我已經快把它聽爛了,我決定我將來的婚禮和葬禮都用《悲愴》作為背景音樂。父母如果不乾,我就說不消《悲愴》我就不可房,即便行房也會不舉;不消《悲愴》就不瞑目,哪個子孫違揹我的遺言,我就在地下咒他們愛上一個像我或是我的初戀一樣的人,一輩子怕上西樓、怕聽鵑啼。

我在可貴無人的宿舍裡聽老柴的《悲愴》。我對音樂一竅不通,統統不帶歌詞的官方樂曲都會被我聽成《五更轉》《十八摸》,就像我能從統統的當代畫裡看出春宮圖,瞥見統統寶塔、導彈之類挺起來的東西就想起生殖器官。老柴的《悲愴》是我初愛戀人送的,由定情物變成信物再變成遺物,曆儘滄桑。我隻會把它當文章聽,聽此中的起承轉合,感覺是篇不錯的東西。

“看你有幾滴淚是為我落的。”我解釋。

春雨不竭,輕微纏綿。

我對小說比對阿誰不著名的美國土鱉感興趣很多。

春雨不竭,纏綿如愁。

“我托他給你帶了點兒東西,一件斯坦福大學的短袖衫,一本Philip Roth的小說。你去飯店找他,也給他帶點兒東西。”姐姐在電話那頭說。

春雨,輕微如愁。

我方纔在解剖室裡最後複習了一下屍身,過了一遍最首要的佈局。滿屋子的防腐劑氣味讓我噁心。我曉得在這類苦雨不竭的氣候裡,鬼與鬼風俗在如許的環境裡交換感情。白先生說解剖室走廊兩邊的標本櫃裡盛放的各種器官屬於分歧汗青期間的各種名流、名伶、富商、悍賊、佞臣。抗日戰役中的某一天,聞名的北京人頭蓋骨傳聞也是從這裡奧秘地消逝。那些器官浸泡在福爾馬林液裡,麵無神采,透過玻璃瓶,顯得慘白並且衰老,彷彿全然不記得它們的來生當代。人嘛,一樣的開端與結束。

“他不一樣。”姐姐每回都會這麼說,固然每回不一樣的處所都不一樣,“人很聰明,會打橋牌,會作當代詩,是個才子。”

我在宿舍裡,並冇有想起這些,而是想起和我初戀的各種古怪。北大靜園,我和她講完故事以後,我頓時認識到我犯了一個弊端。一小我平生,能在腦筋裡耐久存在的美感不會多於兩個,我挑破了此中一個。我剁了玫瑰包了餡餅,我扯了彩虹繫了褲頭。辛夷和厚樸都見過我的初戀,他們從各自的角度說瞭然同一個原則。辛夷說我的初戀是帶著仙氣兒的人物,人間少有,應當儘量躲避,製止懷璧其罪。如果獵奇心實在太重,就要用力兒相處,柴米油鹽,出恭上床,帶著仙氣兒的人物被睡多了,仙氣就會垂垂消逝,人就會歸於淺顯。厚樸說,彷彿臉上長了個包,晶亮熟糯,腫脹難忍,最明智的體例是不睬它,水流雲在,灰飛煙滅,包會乾癟枯黃脫落,不再腫脹,不覆被記得,不會破相。如果手實在癢癢,必然要擠,就擠潔淨了它,把膿都擠出來,擠到出血。

我至今不能信賴,我曾經那麼純粹。

“教你一個不煩的體例吧?”

“多喝水,多多喝水。”辛夷開了一瓶啤酒,一嘴把一整串的羊肉掃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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