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
“能有甚麼可駭的事情?”
十六信賴鬼刀所說,船家手抖並不是因為酷寒而至,當人受凍,反而是僵住,而不是不斷地顫抖。幸虧他與鬼刀在一條船上,想必那船家已使了很多陰招,都被鬼刀悄無聲氣地化解,以是感覺這撥客人不好惹,老誠懇實地盪舟。
她先擻解纜體,先頭上身上厚厚的冰雪甩在地上,然後從袖子裡取出一支烏玄色的火抿子,朝頭吹了吹,用四周的舊木料生了堆火。
船家閉了嘴,他畢竟曉得哪些人是好惹的,哪些人又是不好惹的。
鬼刀說:“或許.......產生過甚麼可駭的事情吧。”
鎖鏈河,長又長。
另一名客人沉默不已,鬼刀俄然拔出腰間短匕,一刀刺向客人的咽喉。可卻刺不出來,無形的壘壁擋住這一刀。她說:“你彷彿對鎖鏈山很感興趣嘛。”
“阿彌陀佛。”
十六道:“不可嗎?”
垂暮時分。
她卻緩緩拉開葛布外套,內襟掛著一套短匕,足有七七四十九把。
十六說:“斷的好。”
船家撐篙拜彆,邊唱著敕勒歌:“天蒼蒼喲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隨便看看。”
“呃.......見倒未見過。”
鬼刀說:“你為何跟著我?”
“我對人間萬物都有興趣,除了你。”客人摘下鬥笠,暴露清澈如水的眸目,方纔聞聲鎖鏈山的境遇,眼中又不免劃過一絲落寞。
“常有人一瞥見我的臉就喊打喊殺,我懶得華侈唇舌,就把他們送到鬼域路去。”她說:“你來曉楠縣避禍,可彆把我牽涉出去,那次雇我的人可不簡樸。”她又抱起黑布,窩在船艙暖和的角落裡。
“砰”的一聲,她的短匕突然斷裂。
十六卻跟在她後邊一步一步地走著。
“才放出去不到半日,就得出去,這傢夥如何和小孩子一樣。”鏡兒一邊嘟囔著,一邊將白霜雪放了出來。她一出來就不鬨了,很安靜地倚著十六。四周暖和的篝火,將十六的麵孔照得越來越亮,他曉得鬼刀不會偷偷分開,門外暴雪幾近能奪人道命,她的外套也還塞著大洞呢,既然如此,鬼刀去了那邊?
“甚麼意義?”
暴雪越來越大。
“一個月前吧,整座山竟被移平了,不知哪路妙手鬥法,真可謂神仙打鬥、凡人遭殃。”
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本身頂著風雪都如此吃力,厚厚的外套被捲起,她唇邊的葛布積滿冰雪,雪又化成雪水鑽進她熾熱的脖頸......可看十六,他穿得乃至還算薄弱,一件厚厚的粗布外套,內裡是紅色的法衣,半兜的侉布,頭頂隻剩下厚厚的鬥笠。
“呼哇、呼哇~”風雪冒死想從門縫中鑽出去,十六與她合力纔將大門關上。大門陳舊不堪,但很豐富,隻是右邊破了個大洞,北風從裡嘯出,如同快刀削磨著人的骨髓。鬼刀脫下葛布,塞住大洞,這裡頓時暖和很多。
他就這麼走著,竟然氣定神閒,雙唇也是光鮮飽滿。幾次透明的樊籬庇護著他。
“鬼?”
“厲鬼索命,傳聞厲鬼怨氣極重,被它盯上的人家,上到老爺妻妾,下到豬鴨牛羊,全都要開膛破肚。”她成心嚇十六。
“那是吃人留下的後遺症,人體含有微量毒素,耐久食用,纔會導致手那樣不斷顫栗。他吃的人,可不比你讀過的佛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