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雖隻是王弟，身份職位皆在大王之下，但正因為父王怠於政事，朝政皆委於右相，王都貴氏垂垂聚在右相四周，積年下來，右相模糊然已是王都第一人。

近年戰利不豐，奴市很有些後繼乏力的意義，但戰奴角鬥常常成為貴族大人的賭戲，坐擁奴市的樊氏長老從中抽成，所得竟比仆從發賣還要多上幾成。

“擺佈一個大國局勢的機遇，和子畫不參與伐邛之戰，這二者之間實在太不對等，寒燎之舉，我總感覺不實在，是不是有甚麼我冇有看明白？”亞進問道，矮胖得幾近冇有脖子，看上去像是滾圓身子上直接頂著一顆滾圓腦袋，抬頭看著車上的右相。

右相回得雲淡風輕，隻是亞進卻看得出，右相眼中的神采並不輕鬆。

子畫出了相府，往西市走去，他在西市四周有一個臨洹水的院子，昨日一個銅貝買下的虯髯男人被他安設在那邊。

子畫站起，走到門邊，中庭有一株高大的楓香樹，已是春季，楓香樹素淨的紅葉已落了滿地，一個婆子拿著竹筐，身子佝僂，在撿樹下紅葉中龐雜墜落的楓香果。

恰是這類自傲，讓右相有了傲視統統的安閒，讓他敬慕。

但右相剛纔所言，竟是將遇刺之事指向了她！

婦息略感訝異，本身嫁入王都十餘年，右相從未主動找過她，哪怕是當年婦息對他暗中示好，右相向來是垂眼低眉，無動於衷。

右相終究冇有去王宮，他在去王宮的路上碰到了婦息的車馬。

門一開，保護牙旗的四名軍士的腰挺得更直，看著他們的將軍，心中充滿敬意。

於公，如果薄衝勇於自主為君，大商與薄姑國之間必有一戰。西邊的羌人和犬戎，北邊的邛方、土方和鬼方，東土的人方和大彭，都時候窺視著大商，稍有不慎，便會墮入無停止的戰役。

奴市每日角鬥不竭，但每旬一次的戰奴角鬥倒是全部王都最受存眷的一項成大活動，不但惹動一幫王都後輩的熱血，也是各府的貴婦最熱中的消遣。

婦息坐在車上，回望右相遠去的背影，心中冇由來一陣錯愕，連去奴市看戰奴角鬥的興趣也冇有了，喝來禦者，壓抑著內心的慌亂，強自平靜道：“回宮！”

在右相一番話以後，那一聲“叔叔”卻再叫不出口，隻依著子畫的稱呼，叫右相為“季父”。

分屬叔嫂，兼有君臣之分，右相天然不敢逾距，趕緊叮嚀泊車。

婦操的話語中充滿含混表示，恰好二人都不能是以分辯。

“人有所求，便該支出些甚麼。此次他主動提出要子畫留在王都，天然要拿出些誠意來，在薄姑的事上幫亞醜一把。”

關於子畫參與伐邛的事，婦息一向心怪右相，覺得右相以王都和解為威脅，逼使大王同意子畫出征。昨晚得信，竟是右相說動大王，才知錯怪右相，感激之餘，對右相也有些抱愧。

婦操在大事寮掌管西羌事，一年當中大多的時候卻都在王都當中，偏今夏去了一趟周方，與羌人談判，草原的夏陽將她的肌膚曬得微黑。

婦息但願子畫成為大商的王，這個心機她對大王說過，除此以外，對媵臣猛父也曾說過。

婦息居高臨下盯著右相，忽而展顏一笑，問道：“不知叔叔本日何事？”

右相心中有事，見婦操下車，也不禁止，待婦杞走遠，走近婦息的車旁，再次對婦息拱手，卻不說話。

婦息竟不顧婦操在不遠處等她，獨自掉頭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