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條不紊地把束帶捋直，再對她說：“都都雅。”

提起高處，她必定想起皇城。昭祉出世和滿月的時候，行霈人雖冇到，宋府卻都送了東西過來。本來當時候她還想，將來要把孩子抱給他誇耀，讓這個冇娃的老男人瞧瞧她的女兒有多標緻。成果小娃娃纔剛滿月，就被人抱進了宮。現在她冇得誇耀了，隻餘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欣然。

華山，泰山，他的話讓她的思路俄然間飄出了皇宮，飄出了都城，去往了一個悠遠的、她魂牽夢縈的大千天下中去。現在想來，在外遊曆的那幾年，固然顛簸又辛苦，倒是她內心頭最輕鬆的時候。她俄然想起了阿誰未完成的胡想――要走遍大江南北，踏遍每一寸江山。這兩年，卻因為各種百般的事情擔擱了。幸虧榮王已經承諾了她，月尾便可解纜。或許，現在再次出發，還不算太晚。

行霈點點頭，冇有挽留。因為他曉得，留不住了。

“你說的是。同內裡的天下比擬，這皇宮，就顯得太纖細了。”城澄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儘量讓本身的語氣聽起來輕鬆明快，就像之前的城澄一樣：“你送給祉兒的東西，我替她收下了。隻是可惜，冇法把她抱來給你這個寄父瞧瞧。”

現在彆人已坐在劈麵，再提疇昔，顯得她彷彿多麼過不去阿誰坎兒似的。隻是說句誠懇話，她的內心，的確梗著一根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彷彿回京開端，她每走一步，就像這天上龐雜的星，全都是錯棋。

清秋時節，入夜得越來越早。行霈比商定的時候提早來了一個時候，坐在窗邊，看臨街的燈籠一點一點亮起來。天上的幾點星星，跟著幾片閒雲，隔著窗戶忽閃忽滅。

“我曉得你說的很有事理啊。但是你曉得的吧，我這小我最大的題目，就是――識人不清。”

“唔，你這麼說，也對。”她昂首看著那幾顆微茫的星，右手支著臉，如有所思，“高處不堪寒……你說皇宮，算不算是高處？”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風正颯颯的，直朝他的臉上撲。行霈不躲，也不迎，任秋風來過，了無陳跡。

實則他這聲可惜歎得早了些，此時的城澄正走到二樓的樓口。茶坊的樓梯是硬木造的，到處都雕了花，有八仙慶壽，福壽祿三星，另有龍鳳牡丹，真是集天下大俗於一身。但是他們還是很喜好這裡，啟事無他，這裡的評書是都城一絕，另有這兒的碧螺春，是真的好，隻不過茶是泡在大碗裡，有一點煞風景。茶極細，器極粗，一個字兒，怪。

說到厥後，她的聲音垂垂的小了。

他拍拍她的肩膀，勸道：“千種不好走的路，總有叫人的舒暢走法。你還年青，趁早和榮王再抱兩個。至於感喟的話，今後就彆再跟人前說了。曉得的，諒解。不曉得的，比如刑部葉何主事他婆姨，遲早要弄的滿城風雨。”

城澄沉默，一句話都不想說。她感覺憋屈，彆人也就罷了，這些話，連跟他也不能說了麼？

城澄進王府後，還是頭一遭夜裡出門。行霈為甚麼約在入夜時分，她心中稀有。很早之前，兩人就說好要一同觀星，可這中間產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便擔擱至今了。在茶坊如許的處所觀星，實在有一些好笑，但也是冇有體例的體例，畢竟現在他二人身份分歧，去田野或者觀星台那樣的處所都不大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