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走了,有空返來看你,你也保重。”
她本已轉過身要登車,聽他這麼說時,不由微微一怔,卻也隻是一笑,冇有再轉頭。
城澄猜疑地看他一眼,卻見榮王竟然緩緩閉上了眼睛,似在小憩。她奇特地下了馬車,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行霈來城門口送她。
雍定九年,攝政王告老回籍,恭請天子親政。帝再三挽留,無果,遂允。
行霈笑了笑,保重二字倒是盤桓在嘴邊,冇有說出口。她隻是搬去略微遠一點的處所罷了,他不想過分正式地告彆。彷彿隻要不說保重,統統都和之前一樣,和很多年前一樣。
同月,太後趙氏掌權,暫理後宮。
城澄隻是笑。
城澄其人,愛美食,淮揚也,愛美酒,紹興也,愛美人,成癡也。喜著白衣紅裳,以大氅為佳。生性畏寒,然穿著薄弱,長年如是。胸無弘願,亦無點墨,唯擅歌樂。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以外,視世俗禮法如糞土,視歸隱山林為平生願。
他寵溺地笑笑,輕撫她的頭:“在我心中,城澄永久是最美的。”
“一封信就想把我打發了?”行霈將白眼一翻,“老孟啊,你忒不隧道,起碼你也要和榮王爺一起,請我喝一頓酒嘛!搞不好我們將來還是後代親家呢不是。”
據《齊史・後妃傳・孟氏》記錄,榮親王妃孟氏,名城澄,字不詳。生於崇元二年玄月二十七日。幼時元宵燈會,失散於街頭,後由販子孟氏收養。及長,認祖歸宗,係正二品閩浙總督與其妻蘇氏長女。
雍定四年底,太後蘇氏薨逝。不知為何,朝廷並未為她追封,乃至冇有入東陵與先帝合葬。
她風雅承認:“嗯,如何說我也在這裡住了十八年。十八年,多快呀,我嫁給你那年才十九歲,一轉眼我都老了。”
“又說胡話了。”他替她理順狼藉的鬢髮,將她往車外悄悄一送,道:“去吧。”
“說甚麼傻話,你又不是就此消逝了,不就是京郊麼,我去看你,一日的工夫都不消。要不是因為你家王爺耍的一手好大刀,我非得住你隔壁,日日找你喝酒纔好。”
崇元十六年,離京遊曆,先下江南,後至河間。遇好友多少,鬥酒縱馬,弄月觀花。延祚元年仲春,寡母病逝,歸京擔當紅袖招,獨居於孟府小蘭亭。延祚元年三月,賜婚為榮親王嫡妃,辟梧竹幽居為居。延祚二年元月,其女過繼與帝,封為公主。延祚三年十月,與奕王妃傅氏同至甘肅遊曆,次年元月歸。七月,誕榮王宗子。八年元月,榮王攝政,夫貴妻榮,封為誥命夫人,賜號容嘉。雍定元年,新帝繼位,冊為一品宸元容嘉夫人。雍定二十二年,榮王病逝,追封為敬宗。次年春日,孟氏醉酒而亡,追封為孝宸嘉皇後。
城澄聳肩,做出一個無可何如的神采。行霈癟著嘴,搖點頭,用口型無聲地奉告她,“瞧你家王爺,老是這麼難搞。”
……
裴啟旬買下了城澄一向心心念唸的那塊地,兩人輕車簡行,冇有轟動太多人,獨自往城外去了。踏上馬車的那一刻,城澄猶然感覺不實在,不信賴本身就真的這麼分開了這裡。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多太多年,現在願景成真,反倒感覺內心頭空空的。
行霈感喟一聲,為她遞上一方烏黑的帕子。帕角繡著幾朵櫻花,讓她想起多年前的初夏。當年陌上公子顏如玉,現在已是泯然世人的中年人了,但她還是非常歡樂,他冇有分開,他一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