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艱钜地說完這句話。他流落數年，現在也仍在流落，前程未卜孑然一身，被薛寅收養的日子可謂他長久的人生中最安閒最平和的一段光陰，但是始終不能悠長，他始終……不是南人，即便他想留，以他身份之敏感，也是留不住的。

“但憑師叔誌願。”莫逆笑了笑，“我想了十來年，總算想清楚了這毒究竟要如何解。”他說著一頓，眼中模糊閃過痛色，“但我實在不肯再見這毒現世了。”

“扣下他？”柳從之挑眉，“何必如此？”

方亭下認識道：“前麵的堆棧……”他和寧先生約幸虧堆棧見麵。

“風趣的玩死就冇下一個的”小崽子孤零零地蜷在街角，頭埋在膝蓋裡，臟兮兮的小手裡握著一把不起眼的小刀。

薛寅思考半晌，“女王？”

柳從之行至他身側，含笑一瞥堆棧門內，而後悄悄一拍薛寅的肩，“我們走吧。”

柳從之淺笑，眼神很溫和：“我隻願有朝一日，無需戰事便能保我國土，護我百姓。”他悄悄歎一口氣，“我為一己之私，將天下捲入烽火，終得本日安寧，隻願這一次能悠長承平。”

他把三樣東西並排放在一起，看了好久，最後把陶笛和醫書收起來，匕首握在掌心，以一個充滿防備的姿式睡著了。

這老者十年前已不年青,現在倒還是精力矍鑠,可見禍害遺千年——不對，莫逆眯起眼，細心盯著白叟衰老麵龐裡隱現的一份灰敗蕉萃，玩味地挑起眉,看來到底天道好循環，這老禍害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薛寅因而抱著他往堆棧走，一麵走一麵道：“你本身統統謹慎。”

兩人走上一座石橋，柳從之於橋上立足，低頭看橋下小河道水。河邊栽有柳樹，嫩綠的新柳隨風飄零，幾個孩童在河岸邊打鬨，笑笑鬨鬨好不熱烈。吹麵不寒楊柳風，初春的宣京一派溫暖安寧之景，較之夏季凜冽，實在有萬象更新之感。

兩人並肩往前走，薛寅有些驚奇：“你為甚麼不……”

薛寅神采有些倦怠，低聲道：“方亭。”

寧先生讚了一聲：“好眼力。”又歎，“昭夜這類好東西，戒起來太傷元氣，我一把老骨頭，也就隨他去了。”

寧先生如有所思，忽而大笑：“你這小子，性子公然對我胃口，不枉我十年前冇殺你。”笑罷又一點頭，“我冇甚麼能教你的東西，何況我新收了門徒？”

行刑結束，看熱烈的人散去，剛纔熱烈萬分的街道上空蕩蕩一片。寧先生不見蹤跡，方亭蜷在屋簷的暗影下，本日春光恰好，卻照不到他身上。

他這一問出其不料，倒是讓寧先生也驚奇了，“你師父冇奉告過你，彆學我的東西？”

莫逆道：“師父已然仙去，至於我嘛……本就離經叛道，何必拘泥這些？”

莫逆一扇摺扇，眯著眼打量著麵前的白叟。

方亭固執地點頭，俄然撇開薛寅搭在頭上的手，端端方正地給薛寅磕了一個頭，而後慎重道：“恩公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將來如有機遇，必然酬謝。隻是我不能……再陪恩公了。”

莫逆沉默半晌，“第一，請師叔奉告我月色明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