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完，他目中透出絕望，帝王一跪，舉國傾頹。大薛……完整完了。

柳從之神采穩定，含笑道：“教員能夠再想想，屆時門生願與教員長談一番，也好敘話舊。不過此處不是談事的處所，隻好先委曲教員了。”

柳從之悄悄拍了鼓掌，轉頭向站在他身後的袁承海做了個手勢，後者點頭分開，柳從之而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薛寅。

薛寅懶洋洋地昂首看天，天氣湛藍，萬裡無雲，是個好氣候。

他安溫馨靜老誠懇實的時候，看上去是個很清秀的年青人，皮膚白淨，麵貌清秀，身材也肥胖，單薄弱薄，好似下一刻就會被殘虐的北風吹倒，但是他跪得很穩，哪怕臉被風吹得發紅。薛寅向來是個吊兒郎當冇正形的軟骨頭，彷彿一年到頭都睡不敷覺，這時腰桿卻挺得筆挺。

臉皮厚如薛寅，這時也理直氣壯不起來，低聲道：“霍老。”

霍方冷哼一聲，冇再說話，頃刻眼神灰敗如死。柳從之適時插入，笑道：“教員，江山易主，大局已定。教員心繫萬民，一身才調不該如此藏匿，不若留在朝堂理政，假以光陰，定能還百姓一片承平江山。”

薛寅一曬：“窮山惡水，美甚麼美？”

“可惜看不清時勢。” 柳從之笑著接了下半句，諦視薛寅，“而你就看得很清楚。”

實話說，這個俄然冒出來的小天子，是個非常成心機的人。

“過獎了。”薛寅抽了抽嘴角，眼神倦怠，“薛寅無德無能，亦不肯竊居帝位。唯願安居北化一隅，了此殘生，望明王恩準。”

而薛寅？無人管薛寅，從他下跪的那一刻開端，他就再冇有代價，他將永久被釘在熱誠柱上，將來柳從之開設新朝，史官一支筆，會重重地在青史上記上那麼一筆，薛寅，薛朝最後一任天子，在位一共僅三天，亡國之君。

一把匕首。

――是的，薛寅終究決定，閉幕這場戰亂，以這等熱誠的體例。

頓時宣京全城一片沉寂，即便是宣京百姓和兵士也為之震懾，溫馨了下來。

柳從之轉頭分開了，薛寅撥出一口氣，緩緩攤開本技藝掌。顧均在他中間，垂眼一看，驚呼了一聲。薛寅白淨手掌上遍及血痕，是指甲冇入掌心留下的印記。薛寅神采陰沉，一隻手罩在廣大的袖袍裡，悄悄握住了貼身藏好的一樣東西。

這話薛寅記得清清楚楚，連老父那嚴厲的帶著期冀的目光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惜了。

霍方怒道：“你欺師滅祖，叛上反叛，彆再叫我教員！我霍方平生最悔怨的，便是昔年讓你金榜落款，魚躍龍門！”

柳從之翻身上馬，站在薛寅麵前，低頭俯視薛寅，唇角輕勾，一字一句道：“現在跪在我麵前的，是大薛天子陛下麼？”

薛寅深吸了一口氣，閉目：“是。”

他身邊兩個衛兵上前，將霍方押了下去。柳從之不驚不燥不怒，乃至還客客氣氣地對薛寅道：“教員脾氣太烈，有些事老是想不通。”

這份涵養當真是極好，薛寅自問冇有唾麵自乾的氣度，那柳從之約莫是有的，薛寅歎了口氣，“霍老心繫家國。”

霍方嘲笑道：“你不是大薛的天子，你也不配做大薛的天子。”

老頭年紀大了，力道倒是不小，薛寅被打得歪過臉去，白淨的臉上頓時腫起五道掌痕，唇邊溢血。薛寅撥出一口氣，生受了，低聲道：“霍老，局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