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這麼個頂頂嗜睡的人,也不太扛得住這氣候,半夜凍醒了一次,朝晨又給凍醒了,最後乾脆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眯著眼睛倦倦地打打盹。
這雙眼太利,神光內蘊,絕非一個將死之人的眼睛。
柳從之用以藏身的這處民居地處宣京北城,城北是販子小民居處,街巷粗陋,來往之人浩繁,龍蛇稠濁。這民居處在一條冷巷深處,乃是一個一眼望之便知落魄的小院,室內物事雖全,但是陳列古舊,也不知柳從之多久派人打理一次。所幸柳從之不是嬌養之輩,薛寅自幼也冇這報酬,故而兩人對此情狀倒都是毫無不滿——隻除了一點,早晨太冷,陰風陣陣直往骨子裡鑽。
薛寅細心看了幾眼,一臉嚴厲地點頭:“陛下技術高超,必然冇人認得出來。”他感覺就算是柳從之的親媽在這兒,也認不出來麵前這個貨。當然,柳從之的親媽彷彿多年之前就隻剩一個牌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份趕出來啦>_<
莫逆肅容道,“陛下平生改抗命數多矣,乃至命格大變,成人之所不能成。抗命者或有通天福緣,又或有通天禍害,此中各種,實在難測。”
袁承海淡淡道:“此卦如何?”
柳從之因而唇角勾起,“想通了?”
柳從之肅立原地,看一眼本身的手,略微苦笑著搖一點頭。
柳從之生於宣都城北,少年時有不短的時候都餬口在這四周,對這天子腳下的窮戶窟可謂知之甚多。城北乃流民與貧苦百姓聚居之所,這世道,統統人活命討餬口尚來不及,不起早的除了閒人就是廢人,很多朱紫尚冇有得閒的工夫,淺顯窮戶又何來這等豪侈?現在天賦矇矇亮,但如果統統如常,早該熱烈起來了,哪能如此清冷,連個叫賣小食的小販都冇影子?
薛寅盯著柳從之給他的這一件……灰不溜秋的破襤褸爛的女裝,忍不住磨了磨牙,問道:“你肯定?”
薛寅這個動機在鬨中一轉而過,就見柳從之目光一轉,眼神頓時變得木訥板滯,眉間模糊繚繞著一股怨氣和暮氣。豪情這姓柳的裝模作樣的工夫不亞於天狼那神棍啊,薛寅心中嘖嘖有聲,聽得內裡人聲越來越近,正籌辦脫身出去避一陣,不料柳從之輕笑:“不必如此。”而後施施然從手邊拿起一件衣服,扔給薛寅,“你也換裝。”
這兩份身份憑據,一人是身患沉痾的古怪鰥夫秦老夫,一人是秦老夫獨女,嫁不出去的古怪老女人秦江。
薛寅咬牙切齒,盯著那件女裝,深深吸氣,而後一把奪過,麵無神采,非常利索地換衣。
莫逆點頭感喟,“卦象龐大,陛下福緣深厚,乃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之命格,若遇朱紫,便更上一層樓,戰無倒黴。但是……”
莫逆神采一點不見難堪,無法歎道:“陛下乃是真龍天子,運數天成,不受凡力所佐。陛下命數之奇,我平生謹見,恐怕已非我力所能及。陛下平生……”
而真正曉得內幕的人,可真不覺此事風趣。
一旁的柳從之僅剩的被子被搶,故而也不持續歇息,而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又窺了一眼窗外天氣。
不過柳從之冇聞聲這番話,天然也不得辯駁,他在做一件事——讓薛寅乖乖地套上女裝。
這邊柳從之在忙活,薛寅在床上也賴夠了,懶洋洋一睜眼,抬眼就瞥見了柳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