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萬分慚愧的是,他畢竟還是不敷體味對方。他自發得聰明,替對方定下假死脫身的戰略,卻未曾想過,這實在是對蒙頓最大的熱誠。
此舉令無數人不解,就連時任北疆總督的郭子忠也直言安慰,但蒙頓情意已決,隻道:我蒙頓以微末出身,容留於北疆,孤身入狼騎,得兄弟無數。那屍山血海裡掙來的些許功勞,不過是兄弟們背靠著背,奮不顧命得來,我一人豈敢居功?我蒙頓早已誓詞:寧為北疆廝殺漢,也不為殿上食祿候。
上麵頓時收回一陣轟笑,此中有十幾人更是苦笑連連,他們就是蒙頓口中的“豪客”,冇想到這位新任總督大人如此直率,竟在席麵上直言不諱。實在,此事的秘聞誰不清楚,這是北疆在變著法兒撈錢呢――連番大戰,北疆現在那是真窮啊!
阿恒躊躇了一下,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話落,蒙頓舉杯一飲而儘,世人見狀也都回聲舉杯,飲儘杯中酒。等世人連續放下酒杯,酒保便穿行期間,為統統人將空杯滿上。
三杯酒過,大部分來賓都長歎了一口氣,悄悄測度:感念過往盤曲後,這位新任的北疆總督大人也該迴歸正題了吧!畢竟,他們特地前來,想聽到的可不是這些!特彆是對於那些花了大代價擠入宴會的人們,若不能有所收成,那這頓晚宴也未免過分高貴了!
“老狐狸,你說得對,我底子不配做你們的兄弟!”他俄然摘下腰間佩劍,猛地抽出來,那是一柄班駁的斷劍,上麵的血跡已經乾枯。
“我的平生,做的最精確的事情就是來到北疆,做得最錯的事情也是來到北疆……”
是以,當蒙頓進入了將軍府的會客大廳時,掌聲雷動。
帝國曆七九九年一月十九日,從帝都城遠道而來的宣詔使臣進入狼城忠武將軍府,正式將封賞文書敕令親手交給蒙頓。
去歲至今,天下亂離,帝國不靖,外有外族虎視眈眈,內有亂臣賊子為禍,八百年皇朝岌岌可危。當群雄逐鹿時,唯有北疆諸將籌劃本心,守國門,拒強虜,還帝國朗朗乾坤。
至於那些本就熟諳阿恒的北疆諸將,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後,表示絕對的從命。群龍無首,他們天然以一樣出身北疆,身份最高的阿恒馬首是瞻。
哀痛的是,跟著相處日久,他對蒙頓越體味,便越佩服對方的為人。與同期間的名將想比,蒙頓可謂純粹,他平生未娶,幾近將生射中最首要的光陰都奉獻給了北疆。他虔誠卻不陳腐,英勇卻不剛強,與其相處,不時有種麵對父兄的錯覺。
眾來賓儘皆駭然,他們已經猜到蒙頓現在說的是甚麼!如果統統是真,那將是震驚全部大陸的醜聞。
蒙頓的身軀仍然矗立,但是統統人都明白,這位方纔位極人臣的北疆名將已然身故!
此言一出,世人皆是驚奇不定,不過還是有很多認出阿恒來!
“好笑,藏頭縮尾,你說是就是嗎?我不信!”獸人猶自嘴硬。
蒙頓也笑了笑,舉杯道:“不管如何,感激諸位對北疆的忘我幫忙,便以此杯代了大師的酒錢,請共飲之!”話落,他再次一飲而儘。
蒙頓緊握斷劍,聲聲悲愴,他的身材仍然矗立,大滴淚水不斷地流下。
“這裡有我最好的兄弟,也有我最悔恨、也最尊敬的仇家……”
蒙頓抬頭將壺中酒水全都倒入口中,又將空空的酒壺拋到一邊,麵色慘白得可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