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騎當中,一個名叫“胡來往”的男人性子糙得很,一起上口乾難忍,見狀當即罵道:“老爺,我看這老頭又聾又啞巴,恰好擋在路中,不會是要訛我們‘黎世廬’的錢吧!”
白慕華眉頭一皺,嗔道:“休要胡說!”話音式微下,白叟家提手一揮,從指間躥出一物,咻咻咻,打在胡來往鎖骨下兩寸處。
另一個黑臉黃鬚的大漢哈哈一笑,接了一句:“我們日夜趕路,從兗州到洪州,不曉得累壞了多少馬兒。也就隻要少主的‘黑的盧’聰明得緊,累了就兀自停下蹄兒來,誰來擯除它都不聽,不過隻要稍息半晌,這牲口又奔馳追了上來。老爺也勿須多怪,少爺脾氣內斂,向來慎重得緊,隻怕是這牲口實在過於霸道,少爺冇法好生把握了。”
白家世代為醫,祖輩皆醫術高超,從江湖郎中到小小醫官,直到白慕華的“爺爺輩”,遠智公醫術登峰造極,三根銀針,治好了天子的惡疾,成為紅極一時的大太醫,官階正六品。天恩浩大,珠寶福祿,享用不儘。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朝廷之風一日不改弦更張,就無遠誌可圖。終究,白正風一氣之下還是去官故裡,路子華陰,卻遇一算命先內行持紫薇命盤,一語道出其命途:“時得日貴,晚添貴子。”時年,白正風五十有三,膝下倒是果然無子,聽得此言,回想本身暮年墨客意氣,也算是共享亂世,這“時得日貴到”倒是不假。此番悲觀喪誌,宦途飄搖也就罷了,隻憂晚來無子承歡,孤單寥寥,不料算命先生隻言片語,卻正中了貳情意。
白慕華兀自走到院中一株梧桐下,持續說道:“但如果說我們夫人說冇有菩薩心腸,那也是萬不成以的,倘若這‘黎世廬’冇了這位菩薩心腸的‘觀音大士’,隻怕對天下人佈施也就少了一半。”
姆媽道:“老爺,二少爺還是不能下床。”
白慕華暗想道:“啞門穴分為督脈、係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在人的項部,剛纔清楚瞥見白叟家的石子是打在鎖骨以下,好端端的,又是如何會啞……”言念及此,他當即向白叟家一拜:“白家仆人疏於管束,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白叟家乃世外高人,不好言語。幸虧白叟家寬弘大量,不與後輩計算,方纔已是部下包涵了。”
白慕華神采放晴,再向鵝黃色衣服的白叟家深作了一揖,說道:“白叟家,可有大礙冇有,犬子魯莽,是白或人管束無方,常日被嬌縱寵嬖慣了。白叟家如不嫌棄,可到舍間一聚,粗茶淡飯,三杯兩盞,也算白或人向白叟家請罪了。”
白叟家口中哼了一聲,昂首望了一眼白慕華,冇好氣地說:“現在江湖後輩大家如此,我若一個個經驗,非要累死不成。倒是你這些個仆人,武雜役技藝都在劣等,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尚不管你是甚麼‘黑或人’、‘白或人’,我看你印堂懸針,臉布黑雲。剋日必有大禍染身,若不是惡鬼索命,那便是勁敵臨門,倒不如趁早讓他們散了,打發他們走了就好,免得他日和陪你這‘黎世廬’一起送命。”
當時,身後四騎也跟了上來,有一騎虛位以待,其他騎者皆一色青布短衣。此中一瘦高個,笑道:“老爺,您的輕功果然了得,連少爺的‘黑的盧’也追將得上。”
東風浩大,恰是寒食佳節,北國美地細雨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