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現在的是夏季裡，加上榮慶堂這頭人手一貫都是充沛的，且極少有人敢在賈母眼皮子底下犯懶。因此背麵三間抱廈都是劃一的，鴛鴦早些時候已經讓人來清算了一下，主如果這裡已經空置了好久，要點上熏香去去味兒，旁的被褥之類的，因著氣候熱，很輕易歸整。

“奶奶，我們已經出來了。可有一件事兒，我還是想同奶奶好生說道一番，畢竟這事關我們今後的日子。”素雲直勾勾的看著李紈，全然不似一個丫環該有的態度。

賈母長歎了一口氣，道：“先前我不是叮嚀你清算背麵抱廈嗎？可曾歸整好了？先讓她姑息一日，等明個兒你去尋鳳哥兒，讓她從庫房裡尋些好東西，給珠兒媳婦兒送去。”

等鴛鴦分開了，素雲才長出一口氣，在兩個小丫環的幫忙下，給李紈擦了身子換了衣裳，草草的用了一頓遲來的晚膳後，纔打發走兩個小丫環，隻自個兒陪在李紈身邊，道：“奶奶，您瞧……”

李紈極是驚奇，特彆見素雲空動手過來，更是驚詫的道：“你這是……外頭的丫環不肯意幫手？那便算了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個兒再說罷。”

“成，統統都按著鴛鴦姐姐說的辦。”素雲滿臉堆笑著道。

李紈仍然沉默著，直到好久以後，才幽幽的開口道：“我真的出來了？這是真的？”

“我曉得了，放心，我不會再跟鳳哥兒難堪的。實在，我同她並無任何恩仇。”李紈忽的眼圈一紅，卻吃緊的撇過甚去，不肯意讓素雲瞧見。

“奶奶，蘭哥兒的事兒我們還得從長計議，可從方纔鴛鴦姐姐的話來聽，彷彿現在當家做主的人是璉二奶奶了。”方纔，鴛鴦連著提了兩次王熙鳳，素雲揣摩著，要麼就是鴛鴦收了王熙鳳的好處，要麼就是現在統統事件都落在了王熙鳳手上。再加上她現在也算是半個王熙鳳的人，她不能讓兩個主子再度對上。

“我讓你說，你便說，還怕我將這話透出去不成？”賈母的麵上仍然掛著笑，看起來慈眉善目得很。

“老太太，珠大奶奶過來了。”鴛鴦見賈母沉著臉考慮著甚麼，原是不籌算打攪的，可外頭小丫環向她招手，她又不能不管。等曉得了是何過後，更是不能再裝聾作啞下去了。因此，鴛鴦悄聲的提示了一句。

榮慶堂背麵有三間抱廈，這個位置算不上極好，嚴格來講卻也不算差了。起碼，對於現在的李紈來講，是求之不得的。鴛鴦雖知李紈在賈母心目中的職位早已驟跌，可她更清楚賈母故意藉著這事兒打壓李紈，因此隻親身領著人往抱廈去，見李紈身畔隻餘一個素雲，又從外頭撥了兩個聰明的小丫環過來幫著服侍。

但是，李紈卻仿若涓滴不察，隻道：“你說，我聽。隻一點，我的蘭兒決不能有事。”

“你說得有理。”李紈終究規複了安靜，勉強笑道，“素雲你放心罷，甭管鳳哥兒是不是至心想要救我，我哪怕不承她這份情，也不會同她難堪了。應當說，我鬥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