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回房間略梳洗了灰塵，換上家常的襦裙，豆角和花椒已經將飯菜抬到榻上的有束腰鏤空牙條老漆條案上，她一看，公然有一道桃花鱖魚，油炸的酥亮的，顯是方纔出鍋。便問，“祖母吃了嗎？”

花椒曉得，自家這位主子雖說看著最是中正平和，特彆是她跟著薑先生學的那些本領，又幫著村民設想水溝、興建水利，又教誨著女人、小媳婦兒們識字數數，大師都恭敬她，小孩兒家家，一日日的跟個小大人兒似的。但在有些方麵、有些時候倒是很左性的，還想再勸，不料卻聽她又道，“也罷，我就去這一遭，有些話無妨趁早說清楚了，也好叫祖母定下心。”

既拿定了主張，阿圓便打發花椒先去望老夫人小憩醒了來喚，待來講醒了，便來到老夫人房中。

苗氏頓時鬆了一口氣，閉目唸了句佛，展開眼睛，“老爺，我給您換衣。”

阿圓抬開端，“有至心就夠了。”

虞廉默了一時，看向她，“我說，我實在另有一個長女，叫做盛光。”

阿圓強笑道，“我有祖母，比甚麼不強？隻不過這一次去，我想先過其中秋，後首還返來，今後的事再說。”

老夫人歎，“十餘年了，也不知他究竟姓甚名誰，是甚麼人，隻是見他教你的那些東西，必然是大才大智之人。”

苗氏內心先一個突，也來不及為他更袍換帶，問，“王爺如何說？”

阿圓笑了。對豆角道，“就你話多。快些兒吃吧，把穩彆讓刺卡著了。”

“無涯，”阿圓道，“師父說，他有字叫做無涯。”

苗氏問，“郡王世子如何說？”

“阿圓……”

老夫人點頭，“我兒想的殷勤。隻可惜你把茴香放了嫁人，豆角一團孩子氣，讓人不大放心。”

老夫人傳聞她情願去，已然卸下眉頭，不住特長摩挲阿圓的肩頭，連連道，“好，好，真是我的好孫女兒，這麼些年，你父親是委曲你了。”一時候淚眼絲絲的，反而捨不得了。

山村鄉間，並不像城裡的大戶人家那般講究，阿圓將筷子把那飯菜各撥了多數到另個盤碗裡，花椒見狀道，“這魚您給的我們太多了，是花妹子專給您打的。”阿圓說，“我也吃不了很多。”她便不再說，將盤子碗端到榻邊上的小羅鍋棖桌上，和豆角兩個坐著小杌子，主仆三人一道用起飯來。

虞廉道，“他向我道賀，還問我……阿滿的年事。”

老夫人道，“我有話跟你說。”她大哥了，不慣坐榻，而是到長榻旁的新月凳上坐下，讓阿圓，“你也坐。”阿圓便將方纔花椒她們用飯的小杌子端過來，到老夫人中間坐了，拿小拳頭悄悄給她捶腿。

吃罷飯，漱完嘴，門彆傳來老夫人的聲音，“阿圓。”

豆角年紀小，愛說話，邊吃邊向阿圓道，“這魚是花姐姐一大早去湖裡打的，她說感謝您，要不是您出麵，徐秀才也不會同意她弟弟歸去讀書。”

阿圓這才點點頭，拿起碗筷。

阿圓卻打斷她，停下捶腿的手，將雙手放在老夫人的膝上，看著她道，“祖母，您不必說了。既然端方已經定下了，我中秋還是應當去外祖家。”

虞廉低頭沮喪道，“壓根兒冇見到王爺。我去求見，下人們隻說王爺身材不適，不見僚臣外客，倒是郡王世子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