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春旎同謝妉兒母女笑了扶著老祖宗登樓。
流熏憑欄探身四下望著,聽著樓上橐橐的錘鑿聲不竭,知是補葺樓台雕欄的工匠在,內心更是一笑,自知好戲就要開鑼。
小工匠俄然跪地伏身痛哭流涕:“我師父他,他……昨夜從中堂府回家的路上,行在牆根下,一戶人家的積雪壓落了瓦片從高牆墜下,砸破了師父的頭,現在還神態不清躺在床上,郎中說,怕是不好呢……”
她提了裙裾就向樓上去對世人說:“樓上看得清,我們去樓上看看!”
流熏再看慕容思慧,臉上笑容頓失,目光不斷的四下尋覓,似在尋那根被人做過手腳的斷掉的雕欄,好讓晚晴從高枝兒上燒掉尾巴跌下來。但她棋輸一著,一張粉撲撲的臉頰也頃刻透出幾分青紅色,深深吸一口氣,心有不甘。
流熏嗔得甩開她的羅袖道一句:“不能!”
恰見毓寧郡主身邊的晚晴對勁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嫣然一笑,似在對勁。
今兒一聽甚麼梧桐樹上飛來金鳳凰,大夫人稱疾不出,流熏就知是慕容思慧的手筆,要對晚晴發難了。
“晴姐姐,你快來看呀!”毓寧呼喊著,晚晴立在一旁竟然毫無發覺。
“沮喪!還不退下去照顧你師父去?”謝妉兒指責著,一臉不快。
巧兒說:“呀!是腐肉呀,這就難怪那兩日一樹的烏鴉,本來是掛了腐肉引來的。”
早有候在樓下的小廝回聲飛身上樹,一個個如猿猴般技藝矯捷,攀上枝頭,四下尋覓。頃刻間,震得梧桐樹枝椏亂顫,一樹烏鴉亂飛而去,積雪撲簌簌落下。一陣叫鬨笑語聲鼓譟,世人翹首瞻仰。慕容思慧環個臂抬頭看戲般津津有味的望著小廝們,流熏心知她另有一步棋。
她已將雕欄失修被人動了手腳和梧桐樹上的奧妙讓丹姝設法泄漏給四夫人慕容思慧的丫環們,想是這動靜必定被大夫人封氏得知。晚晴背主求榮,策劃了緲漢樓的一處苦肉計,更不吝拿小5、小六兩名頑童當墊腳石,而謀得了本身的名位攀上趙王府的高枝。大夫人見兩個兒子無端受屈受責本就氣恨交集,再荏弱的性子也不能忍氣吞聲,更有晚晴將越國公府的婚事也推得潔淨,擠去趙王妃身邊,堵住了封家蜜斯做世子妃續絃的路,她豈會再幫晚晴?
世人立在廊下,手遮灼目標日頭向天井中那棵老梧桐樹上看,枝椏叢密,金光照眼,那裡看得清?
晚晴驚詫立在那邊抬頭望著梧桐樹上那些猿猴般技藝矯捷的小廝,麵色垂看重冷。
而最不會善罷甘休的是四夫人慕容思慧,緲漢樓斷欄一事,引出了她私挪補葺府宅樓閣的款項的奧妙,讓她難堪難以在老夫人和世人麵前自圓其說,依著慕容思慧的性子,定然不會等閒饒過晚晴。
老夫人笑著捏著流熏的臉頰又寵又無法地說:“你呀!”
可眼下,地上清楚應當擺著那日斷裂的舊雕欄,上麵有被鋸斷的新裂縫的陳跡和那被拔去的楔子,可現在樓上打掃得乾清乾淨,那拆下的陳舊雕欄都不見了。流熏暗覺不妙。再看四嬸嬸慕容思慧,也是一臉的驚奇,眸光四下找尋。
樓下的小廝噔噔跑上樓梯一頭大汗的稟告:“老夫人,樹枝高處儘是麻線吊掛的腐肉,”
公孫嬤嬤俄然問那小工匠:“如何隻你一小我兒在做這活兒?如何這些日不見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