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冷冷掃了世人一圈,哼哼的笑了兩聲,麵龐冷峻目光矍鑠的大聲嚷道:“老夫早已說過,老夫絕食屍諫皇上!都退下,無庸贅言!”
流熏心頭一動,莫非爹爹看出了她同旎姐姐偷換救哥哥的狡計,得了暇同她清理舊賬來了?行了幾步,出了天井,流熏辯白方向不是父親的書房,忙問:“這是去書房嗎?”
她忙笑盈盈地迎上前去問,“秋彤姐姐如何親身來了?有甚麼話遣個小丫環來傳就是了。”
來人也不看她們,一邊走一邊點頭對身邊緊隨送客的謝祖恒說:“中堂大人該是好好生安慰閣垂白叟,這聖意已決的事兒,閣垂白叟何來如此的剛強呀?”
祖父謝廷堯打量她,捋著烏黑的髯毛,鋒利的眸光中似要從她身上洞穿甚麼奧妙。
“爺爺,熏兒來了。”流熏立在簾子外恭聲報門。
秋彤將一碗蔘湯塞去流熏手中,遞她一個眼色。
撒花紅錦簾被風吹拂,墜腳的兩端銀蒜一晃一晃的,就在流熏繡鞋旁,晃得流熏反有些心神不寧。
本來祖父是同皇上杠上了!流熏哭笑不得。
流熏內心也生出幾分驚奇。秋彤姐姐服侍祖父,常日都是不出養浩軒祖父的院子半步的。
流熏反是被他看得內心發毛,進退不得。
謝閣老府,現在是朝落第足重輕的地點。這些日子祖父避嫌不在都城,謝府卻還是車水馬龍,來賓如雲,所為何事,流熏心知肚明。
這聲音,是宮裡的公公,流熏偷眼看到一張白麪不必的婆婆臉,褶皺裡的笑容都透出幾分高深莫測,流熏認出,這是皇上身邊的牛公公,入宮那日她曾見過的,他如安在這裡?
流熏徐行向前說:“祖父,一起舟船勞累,吃碗蔘湯吧。熏兒服侍祖父。”
依理說,長輩們有閒事在談,她該辭職纔是。流熏向叔父們見禮,然後堆出恬然的笑說:“祖父此行可還一起身材安健?熏兒看了《周易》,推算出祖父該是回府了,恰路過祖父房外,看到院裡的保護……熏兒不知祖父同諸父有要事商討,那,熏兒先行辭職,等會子在來?”她摸索問,更看一眼秋彤氣惱的目光,似在指責她奸刁的臨陣脫逃。
當年,太子被廢,謝府被牽涉深陷進這泥潭,她還模糊記得。
想到此她內心未免有幾分忐忑。
遠遠見幾名護院在廊下按到尋回,那是祖父的四名保護,如臨大敵普通不準人靠近。
秋彤立在廊子下,接過仆人遞來的一盞蔘湯叮嚀流熏:“熏姐兒,隻你能去勸老太爺進膳了。老太爺的性子犯了,他要絕食屍諫皇上!”
流熏的法度踟躇,祖父纔回府,一起上舟船勞累,必然疲憊,可恰好傳了她去見。
看了流熏一臉防備的模樣,秋彤掩口笑了,諷刺她說:“可見是做賊心虛的,速速去吧。”
“大蜜斯可在房裡?”話音隔了鏤空梅花窗傳來,簾子一打,走出去祖父房裡的大丫環秋彤。
流熏不覺一怔,爹爹傳她去問話,卻不是在爹爹的書房,反是在祖父的書房養浩軒,這是何意?
“才宮裡又來人了,擔擱了好久,勸了好久……老太爺誓死不肯推舉新太子呢。”秋彤擔憂的說,“但是皇上有旨,百官保舉太子,離最後的刻日將近,九成的朝臣都遞上摺子了。老太爺抗旨,這但是極刑!”
說罷就要挽起流熏的手就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