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卻內心瞭然,封氏和三姑母的梁子自此算是結下了。
“妉兒,不得對你嫂嫂無禮!”老夫人怒斥,畢竟當著來賓,更有小輩兒們的麵,真是家醜難言呀。
“你,你如何說?”老夫人狠狠的將一把廢棉絮擲去封氏腳下痛斥,也不顧了在場的來賓。
老夫人驚詫得顫抖了手,拈起那蘆花驚望著目光板滯,心疼得老淚橫流,喊一聲:“俊兒!你個傻孩子,如何早不說話呢!”
謝祖恒氣得臉兒一陣白一陣紫,流熏懂事地推一把大哥子俊說,“還不快扶爹爹下去安息?”
世人交口獎飾謝子俊孝敬,稱他忍辱負重鞭撻受屈無怨,孝敬嚴親,有賢人舜帝和先賢閔子騫的大容之德。聖朝天子仁孝管理天下,看中德行,如此名聲,對謝子俊的確是求之不得。明兒一早,這段嘉話定然傳遍朝野。流熏心頭暗笑,更要多謝封氏借了這把東風給哥哥。
“呀,俊兒你這襖……”謝妉兒驚叫一聲,扶起子俊,去看那棉袍破、處,從內裡扯出幾把棉絮,竟然棉絮都是舊棉,緊緊粘連成一片,此中異化些蘆花。
老太爺說:“俊兒在我書房讀書,那裡也不準去。任何人收支版房,須得我的準予。”
現在這結局纔是大快民氣!
“這,俊兒,你的冬服裡如何都是蘆花?難怪你爹爹罵你邇來無精打采,畏畏縮縮,全無半點世家後輩的蕭灑。”謝妉兒心疼地將子俊推去老夫人跟前。
江昊天曾是謝老太爺的弟子,自幼同謝祖恒是皇上身邊的伴讀,親如兄弟,卻因江菀兒的死而反目成仇。
流熏哭得抽抽泣噎,句句話說得令人聽去心傷,“哥哥說,熏兒和哥哥已經冇了親孃,如何能讓弟弟mm冇有娘呢。哥哥存了這份心機,纔不忍將委曲說出來給祖母祖父得知。求祖母成全哥哥一片孝心吧。”
“這,這都是甚麼呀?”謝妉兒大驚小怪地嚷著。
“姑母!”流熏驚叫一聲倉猝諱飾。
言外之意,偌大個謝府容不下謝子俊這前妻之子。現在江府提出要收留謝子俊,如果謝府執意不準,怕是於理不通。
謝妉兒酸酸地說:“娘,俊哥兒纔對繼母有半分抱怨,就被哥哥打斷了腿。若再敢抱怨半分,一早就被大哥活活打死了。依我說,當年江舅爺要接了子俊和流熏去江府,您老不依,說甚麼謝府長孫,豈能去寄人籬下?如果俊兒跟在他親孃舅身邊,好歹能混個溫飽不愁吧?您還是替我死去的嫂子積積陰德,抬抬手讓俊兒逃命去吧。今兒一個丫環幾句話都幾乎要了俊兒的小命。”
流熏揉了淚眼去扶哥哥起家,她內心暗自光榮。哥哥如此就被祖父庇護起來了,怕是那些人若要動手也不輕易。
謝子俊擦把淚,起家向前雙眼紅腫,唇角微顫,看著父親另有幾分委曲。
他才伸手上前,就被父親一拂袍袖甩開喝了一聲:“孽障,都是你惹出的是非!”
“哥哥!”流熏驚呼一聲忙去扶他,部下用力在哥哥棉袍的肩頭用力一扯,刺啦一聲,謝子俊的袍子扯開一道口兒,從中飄飄零蕩飛出幾根蘆花絮子來。
宿世裡,哥哥因平白被冤枉姦汙了mm的丫環,名聲大壞,成了千夫所指的衣冠禽獸。更在雪地裡被父親當眾一頓家法服侍,褪了褲子被打得滿地翻滾人前出醜,大病一場醒來,無顏於世,謝子俊就變得癡聰慧呆瘋傻,時而胡塗時而復甦,隻得被送去廟裡涵養,自此退出了宦途,成為謝府一個被忘記的人。一個喪母的孤兒,又誰去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