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天然憋得滿腹肝火,這時卻也不好發作,乾脆“順坡下驢”:“本來另有這番情由,看來是我失策,不想瑤英竟如此傲慢!不過娣婦自來寬和,應不會與仆婢計算,我這便就替瑤英陪不是,娣婦若不解氣,便依府規施以鞭撻懲戒,隻瑤英畢竟是從蒲州隨嫁來京,爹孃兄妹都為孃家世仆,我實不忍將之發賣苦役,還望娣婦諒解。”
蕭氏約莫還從未領教過喬氏這番“蜜語甘言”,疇前有長嫂執掌中饋,喬氏當然眼紅心熱,卻懾於裴家權貴,當然不敢好比現在般顯眼,倒還恭謹,隻不肯與她二人如何來往,就更不提恭維阿諛了。自打長嫂亡故,中饋交在本技藝裡,喬氏便自恃二伯為天子近臣,又有韋郡王妃撐腰,逐步張狂起來,又那裡用得著恭維阿諛。
竟然把韋太夫人也連累出去,喬氏天然啞口無言,隻她心頭鎮怒,卻也不及驚奇十一娘年紀小小竟能說出這麼一番短長話來,怔在當場,臉上神采可想“出色”。
但是十一娘卻有所不知,當喬氏在無衣苑“發兵問罪”同時,在幾個春秋略大的小娘子居住處浮翠塢,一貫靈巧頗得喬氏情意的庶女柳茵如,正被生母劉姬滿麵擔憂又抬高語氣詰問――
本來柳家固然從無苛虐仆嫗之事,家規卻也甚嚴,特彆仆人犯主,必將施以重懲,鞭撻後發賣,斷斷不容犯主之仆還留門中,喬氏不掌中饋,天然皋牢不得柳家世仆,也難怪會這般不吝逞強庇護瑤英,不過不肯白白失了一員親信。
她天然明白本日是以一樁是將喬氏獲咎完整,不過也不在乎,據她察看,喬氏不管心計手腕相較蕭氏都遠有不及,又決非能定她運氣之嫡母長輩,獲咎也就獲咎了,反正這兩位妯娌間也比勢同水火好不到那裡去,韋太夫人那態度,也果斷不容喬氏傲慢,說不定本日本身這番言行,反而更投蕭氏歡心。
十一娘也不再斬儘撲滅,規複沉默。
可喬氏一聽這話,當然隻“驚”無“喜”,笑容可掬便僵在臉上。
喬氏有備而來,總有一番自大全麵策畫,這時也不待蕭氏說話,一張笑容朝向十一娘:“好孩子,快將那話說與你阿孃曉得,你阿孃一貫喜好女孩家懂事謙恭,又夙來以身作則,必將肯從你之請,還會表揚讚美一番。”說完還不對勁,笑容又衝向蕭氏:“娣婦真真好教誨,十一娘纔多大,便這般明理,公然肖你。我還經常得意茵兒那等年紀就學成言行風雅、靈巧體貼,真不料十一娘過無不及,也難怪娣婦這般珍惜,竟允她序齒排行。”
對於喬氏操縱十一娘“明理寬大”來堵她問責,蕭氏天然也冇有估計,這時不免有幾分氣悶――瑤英敢對主家口出不敬,她當然冇有侷促到與戔戔婢女計算,但是如果置之不罰,豈不失了威望,此後如何束縛仆婢言行?一旦再有紛爭,難道明顯溫弱無能不敷掌家,雖說蕭氏並不如何在乎中饋一事,隻因大伯纔是嫡長宗子,將來遲早分家,三房也冇資格占居宗宅,此後各有宅居,這些衝突也就再不存在。
十一娘將本相戳穿,不讓喬氏自說自話借她“謙恭”名聲禁止蕭氏施懲,本來已算大功勝利,不該再插言,但是她卻氣惱瑤英燙傷碧奴,怎容那惡婢輕鬆過關,這時竟半跪起家,衝兩位長輩施以揖禮:“長輩議事,兒實不該妄言,可心中存有勸言,不敢有瞞世母,還望世母許兒稟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