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半跪答道：“原是在返京途中，兒因閒睱無事，求請王家兩位阿姐教習識字，便是用《子房詩賦》，月餘下來，兒已能記誦，因母親生辰，兒彆無所長，思及母親教誨臨帖關頭，便嘗試寫來，而母親交兒觀賞之手帖，恰有這首七絕中字……兒又覺得，特彆‘不與名姝鬥麗色，隻留山雪一片白’此句，似合母親心性氣度，故以此詩為賀，略儘情意。”

蕭氏卻喚住了她：“已經有些時候未見狒兒，趁本日莫不與我往旭曉堂省安，也好一見。”

白姬當然心存感激，稱諾伸謝，十一娘打量得蕭氏還是慣常冷酷神采，卻因這番體恤，明顯待白姬公然優厚。

十一娘瞧見碧奴手臂公然消了紅腫，隻留微深陳跡，方纔點頭：“我身邊有阿媼青奴，你好生將養幾日，莫再繁忙。”

韋太夫人也冇為喬氏這話絕望，隻當耳旁刮過一陣順風，仍舊興趣勃勃問起七娘姐妹籌辦了甚麼賀禮。

韋太夫民氣下震驚，麵上倒是不顯，隻笑問蕭氏：“你曾經提過一句，我卻不記得，十一娘乳名喚作……”

可見九娘雙目發光，明顯已經在暗中策畫，十一娘推測這場比試怕是免不掉了，大早上的晴好表情頓時愁雲暗澹起來。

韋太夫人卻篤定情意，笑勸道：“我是居寡，又不怎樂意喧吵，不逢整歲不肯折騰，本日卻可貴有這興趣，正該借你生辰機遇樂上一樂，反正府裡還養著很多樂妓，正該酒宴掃興，不然豈不白養她們。”

待到正堂前，蕭氏倒是已經措置了一輪家務，對牌物幣都發放了下去，白姬正在一旁查對帳薄，見七娘姐妹四人入內，這才欲告禮退去。

“薑姬疇前一手畫藝得你指導，也確切不錯。”韋太夫人彷彿有幾分感慨，又再點頭：“這孩子也是擔當了薑姬心靈手巧，也難怪你勞累家務瑣事，還不吝親身替她發矇。”話說到這兒，乾脆就衝十一娘招一招手：“伊伊過來，扶我去花苑，本日我可得親身為你阿孃主持布宴，好讓她真正疏鬆一日。”

這些日子以來，十一娘一番感同身受，倒信賴蕭氏固然大要冷酷，品性卻無可抉剔，隻看柳瑾小妹，姚姬所出，蕭氏該當不會過量垂憐，可自從交白姬教誨，眼下倒也曉得幾分遁規蹈距，雖則每當看向她時仍然有些憤恨模樣，不過再不敢惡言相向，可見白姬是當真用心束縛管束，蕭氏彷彿對這景象早有預感，偶爾也會獎飾柳瑾幾句，更多則是讚成白姬教誨有方，一點芥蒂不存。

十一娘內心冷靜打鼓——奉求九姐，能不讓我與旁人打擂台麼？那位但是蕭家“眾星捧月”，蕭氏遠親侄兒，能不獲咎還是千萬阿諛著好。

“是伊水。”蕭氏答道：“阿家可還記得薑姬，曾見過媳婦臨摩裴後那幅伊人傍水，當知媳婦不過也能摩得形似，至此對裴後畫藝非常佩服，十一娘出世，薑姬便起意取伊水二字，媳婦也覺尚好，是以允可。”

十一娘曉得蕭氏說的是白姬所生庶子，眼下被韋太夫人親身照顧，奶名就是“狒兒”。

十一娘莞爾一笑，非常靈巧地朝向韋太夫人緩緩行去。

“十一妹竟就會寫字？你寫了甚麼？”路上時，九娘忍不住獵奇悄聲扣問mm，一邊七娘也非常獵奇看了過來。

這時嬰幼不易存活，短命者多，即便繁華之家也是如此，據碧奴探聽得白姬當時早產，幸虧母子安然，季子卻不免體弱，讓高低世人好不為柳少卿年近而立才晚得這位子嗣懸心，又因不到週歲不好序齒記譜，隻取了個“狒兒”做為乳名，也是從古到今風俗——乳名用“俚俗醜賤”，才更利於小孩順利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