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十一娘已經正式搬往旭曉堂,趁韋太夫人午休時,求得曹媼答應,領著碧奴,前去浮翠塢與姐妹們閒話,當然她成心靠近者首當柳蓁,因此在四娘居住閣樓擔擱最長。柳蓁這時已經正式進入備嫁狀況,家務學業儘都拋開,未免也感覺有些閒悶,見小堂妹到來,非常殷勤好客。
關於孃家?那是至始至終都靠不住的。
但是蕭氏竟將資財交她自行打理,從不過問。
蕭九郎的到來,好似一顆小石子投入水中,終究突破柳家大要一層風平浪靜,數圈波紋泛漾,逐步閃現出水下暗潮與崢嶸,固然,有些事情實在並非這顆“小石籽”用心形成,“石子”本身天然也毫無知覺。
“娘子剛回無衣苑,就喚我疇昔知會了這事。”
白姬歸去居臥,斜靠榻上,表情卻久久不能停歇。
白姬笑意斂去,臉上哀傷一恍,感喟一聲:“為人姬妾,豈不必定便要謹小慎微,隻要狒兒好,我再無其他不甘……”
白姬臉上這纔有些肅色,語氣微沉:“乳媼這是甚麼話,娘子寬大漂亮,一貫善待於我,就說我年前出產,若非娘子照顧周妥,隻怕不得這般順利,狒兒被娘子顧問,本是幸事,乳媼可千萬不能作叵測之辭。”
白姬也不惱仆嫗失禮,隻略帶猜疑問道:“乳媼又有何事?”
阿孃廢了很多心機,才終究壓服阿耶轉意轉意,以為柳府根底深厚大望之族更比義川王府失勢。
“阿媛可傳聞太夫人將小郎君交給娘子看管?”這一開口,方媼便直稱白姬閨名。
仆婢焦心答道:“未曾探聽細心,隻傳聞三郎不但捱了竹板,這時正在毬場立在太陽底下舉重蹲樁,已經小半個時候了,就連三房郎主討情,郡公也不寬諒。”
白姬終究變了色彩,一掃平常和顏悅色,輕斥道:“乳媼休提舊事,更不成再出不敬之辭,柳府又豈是妄圖財帛家世?娘子從未曾過問乾與我之私產,平常衣食也未有半分簡薄,已經是我福分,若換作義川王府……”白姬深吸口氣:“乳媼倘若不能謹慎言行,我也隻好將你送遣舊家,免得有朝一日,你步那瑤英後塵。”
柳蓁也覺驚奇:“阿耶因為事件纏身一貫不得餘暇,隻由叔父教誨三弟學業,好端端,本日如何會懲罰三弟。”
比擬這一樁“顛簸”,另一件事由可就與蕭小九直接相乾了。
不幸中之大幸,她另有甚麼不滿足?
不過乳媼本日這番言行背後,當是受人調撥勾引,也再無旁人,定為金華苑喬氏仆婢,該當也是觸及中饋之爭。
乳媼且覺得孃家捨得那些田畝商店是為她撐腰壯勢,又安知阿耶底子目標隻是以重資攀結望族,至於她之榮辱,阿耶底子不會體貼!
而更讓白姬感佩則是蕭氏明顯能夠光亮正大占取資財——戔戔姬妾,並無嫁奩自主之說,主母底子不需任何顧忌,便能將資財占為家有。
光榮蕭娘確為漂亮寬大主母,不但未曾苛薄欺迫,乃至容她產下庶宗子。
“你這孩子!”方媼目瞪口呆,半響才抽了口氣:“如果娘子將來有了嫡子,豈容小郎君占著嫡長名份?就算娘子內心不懷歹意,這一世冇有得子運數,真如你所想將小郎君視為親出,可如此一來,小郎君豈不將她視為生母,反而與你生份,將來你另有甚麼倚靠?豈不畢生都要如此謹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