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不如何妙，元賢妃乾笑兩聲，唇角兩側豆靨顫顫。

瑩陽真人卻靈敏認識到一點：“何為後代緣薄，莫非說，太後克煞賢人？”

韋太後頗不耐煩：“劉玄清稱你吉相興家，你自是信之不疑。”

淩虛子點頭：“克煞之說，本不實在。”

瑩陽真人這才點頭：“我並未抱怨兩位師伯，統統皆為射中必定，我也明白，倘若師伯有化解之法，決不會袖手旁觀。”可說完這話，她不免想到女門生當年伴隨擺佈那些光陰，情感再添黯然，垂眸下去，錯過了淩虛子眼中非常龐大欲言又止神采。

“師伯可還記得十四郎稱蔣公之卜，帝星暗淡、災星犯宮，若有力轉寰，中原之治不保。”瑩陽真人重重蹙眉：“我本將信將疑，可本日聽師伯相算太後，倒似與蔣公之卜印證。”

韋太後橫了胞妹一眼：“說甚麼胡話，瑩陽為宗室女兒，劉玄清是甚麼家世？何止高上些微……好了，彆以我不知你內心揣摩甚麼，淩虛真人果為高士，非劉玄清一類比得，擇福地是大事，你們幾個少摻雜。”

一邊元賢妃總算找到機遇，這時嬌媚一笑：“太後可再莫憂愁，玄清居士早稱太後福澤深厚，太後還不儘信，這回有了真人相斷，太後正該完整放心。”

見這獨一師侄不說話，淩虛子搖了點頭：“當年初見丫頭，我與琅濟的確看出她麵相非吉，隻怕不得長命，瞞著你，也是免得你憂愁。”

韋太後展顏笑道：“真人若覺好，我便遣人奉上數埕往紫陽觀。”

淩虛子冷靜看著瑩陽數息，隻說一聲“好”字，負手舉步，再無二話。

韋郡王妃這時也說道：“玄清倒真與我說過量回，想拜見淩虛真人，這回賢人有旨要與阿姐擇福地，玄清聽聞淩虛真人出山，更是欣喜不由，隻盼能聆聽高士教養，若能幫手一二，更加莫大榮幸。”

而在韋太後近側，列席宮宴獨一男人，倒是一身道裝，臉頰固然清臒但帶紅光，一眼看去竟辯白不出年事——容顏彷彿中年，可一把白鬚勝雪，又不免讓人迷惑已至高壽。

“太前麵相奇特，福澤深厚倒非我對付之辭，然，後代緣薄，並雖占貴勢，將來是否能得善終倒也難說。”沉吟一陣後，淩虛子卻又說道。

元賢妃本來籌算幫腔，這時也隻好打住，隻轉寰一句：“玄清居士是不比淩虛真人道法高深，故而才生欽慕，不過玄清居士暮年也受太高人提點，也懷相算之能。”

韋太後一聽這話，竟也忍不住眉梢一動，卻感喟一聲：“有真人此言，我才稍覺放心。”

太後也忙回禮：“真人自行，瑩陽，替我恭送真人。”

卻聽淩虛子毫不躊躇說道：“太後福澤深厚，何需憂愁，據我相來，太後此後之福祚更勝眼下，竟似早有必定，需另擇陵寢。”

這位恰是韋太後不吝煩央瑩陽真人數回，親往洛陽請來者淩虛子。

瑩陽真人正不耐煩旁觀韋郡王妃兩個汲引那以修道為名攀附權貴爭奪繁華之劉玄清，對太後這番叮囑倒是樸拙聽奉。

她本日描著時髦鴛鴦眉，眉間有石榴花鈿，當然也點了麵靨，描了斜紅，全套妝容極顯媚豔，穿戴煙紫袒領大袖衫，一抹纖骨就這麼開闊蕩揭示出來。

這時她舉盞輕抿，正要說上幾句訶諛來又暗諷之辭，不及出口，卻聽太後說道：“我素佩真人一心清修不睬凡俗，實在慕名久矣，此回煩請本屬冒昧……本來根據禮法，我不該另擇福地，何如賢人孝敬，篤意如此……可我心中不免忐忑，隻怕本無厚福，享不得如許尊榮反倒折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