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國之初,對於女子的拘束相較眼下略顯嚴格,卻也不拘女兒們獲允出門參赴各式百般之文會宴席,但乘馬者少,貴族女兒出門也還需以幕蘺為遮,厥後就“收縮”為幃帽,及到眼下,更是鬆出現來,不但很多貴族女子常愛鮮衣怒馬蕭灑縱騎,多數都不再帶那幃帽等諱飾累墜之物,拋頭露麵也是常事,更掀起一股女著男服之風,世人習覺得常,除了極少部分恪守陳規者對舊時禮規身材力行,也並冇多少閒人指責這“世風日下”。
“毛相國當年不過大理正,隻因察明謀逆大案有功,一躍而為宰相,現在,他視謝相國馬首是瞻。對了,將姚姬拉攏給柳少卿之元刺史,恰是毛相國疇前屬吏,三年間大獲寵幸,元刺史那再嫁侄女,因為太後千秋宴獻舞竟就被賢人看中,封為賢妃。”賀湛說到這兒略微一頓,細心省度,見被他擁乘的女童神采仍然穩定後,唇角倒牽起一絲極其諷刺的笑容:“元賢妃也就罷了,裴後薨逝,謝相國之侄女原為皇後大熱之選,不想厥後卻連貴妃之位也失手,眼下被封淑妃。”
“及到現在,有北遼強軍支撐,潘逆再滅鬆漠,並企圖攻陷薊州平州等地劍指幽州兵犯中原。”賀湛說到此處,又高聳一笑:“然,裴後薨逝一年以後,當諸多官員熱諫再立新後之時,賢人卻力排眾議,宣稱此生當代,唯有裴後一妻,再不立後。隻將太後以外甥女柳氏封為貴妃。”
因而小丫頭才總算開口:“帶我跑跑吧,這時節,春暖風和,又值這郊野天然風景,妄顧豈不成惜?”
“更有諸如姚潛等……”
賀湛說完此番,微一垂眸,瞧見被他半擁著的女童神采安靜,隻將背脊挺得堅固,冇有開口,卻也不覺詫異,他不由一歎:“潘逆之行,致百官群臣憤然,朝廷卻置國土主權淪亡不顧,賢人彷彿更加大怒於裴鄭,不久頒詔,凡與京兆裴氏、鄭氏一本同源者,畢生不得入仕,連科舉都不允插手。”
固然自打肅宗之父建宗時起,大周宦海已然諸多蔽病,天家任人不賢時有,但是此等多年不第者一忽就得從三品京兆尹之重職,確為建國至今屈指可數之荒誕奇聞。
裴鄭滅門已逾三載,顛末那番血腥殛斃,眼下再無人敢提當年謀逆一案,而獲益者們,天然也逐步顯山露水。
當然,再有王七郎成心引開王氏幾個小郎君與娘子先行在前,賀十四帶著柳小娘子在後騎乘,兩人這番竊保私語才更不怕落於人耳。
賀湛一邊笑著稱諾,一邊就到了車前,剛見柳小娘子探出身來,二話不說就將她“一撈”,不待女童雙腳落地,直接就托上了馬鞍,他也隨之上馬,並非有冒昧之意,實因柳小娘子年幼,兩條小短腿連鐵鐙都夠不著,光靠雙手抓緊扶環,即便有人握疆牽引也難保不會摔跌下來,必須得同乘才氣包管安然。
袁氏當然不會有貳言,一來眼下民風開放,再者柳小娘子這時又的確年幼,如何也不到受那“授受不親”規束之時,故而也隻是叮嚀賀湛:“更得細心些,柳小娘子春秋尚小,千萬彆有不測。”
柳小娘子一怔,下認識想到柳家太夫人難不成是庶出?不大能夠吧,柳家京兆十望由來已久,雖自德宗以來風頭略遜裴家,且這太夫人是後妻,不過倒是宗婦,韋氏雖是著姓,也曾出過垂簾聽政幫手幼帝的端慧文皇後,不過家屬比擬京兆十望仍顯勢微,這位韋太夫人疇前又無才名服眾,如果庶女,如何也不能嫁入柳家為宗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