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了阿誰可駭的惡夢,一個這半年來,一向陰魂不散的惡夢。今晚的惡夢,比擬於以往的瑣細片段,彷彿完整了一些。
等那女人得知這個動靜時,手中的青瓷茶碗啪嗒一聲被狠狠砸在地上,刹時四分五裂。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寫滿了濃厚的恨意,卻畢竟藏不住眼底一抹淒惶之色。女人俄然發瘋似的大笑了幾聲,一滴淚珠從眼角滑下,悄無聲氣地落在軟緞綢衣上,激不起半點水花。
林晚驚駭地看著銅鏡,鏡子裡那張臉俄然變得分外陌生。阿誰惡夢裡的女人實在的可駭,就彷彿是她本身曾切身經曆過夢中的統統。可她現在,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這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
直到某一日山下傳了信上來,她才知天下局勢大變。太子一黨被構陷謀逆之罪,太子被廢,一乾人等均被緝捕歸案,秋後處決。她那位夫君,倒是做了好一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暗中投向了三皇子黨,害了她一家性命,卻健忘了她這條漏網之魚。
夢裡的女人,與她有著一樣的父母、一樣的兄長、一樣的麵貌,那清楚就是長大以後的她。
她們府中子嗣並不暢旺,她上頭獨一兩個哥哥,均是母親所出。她父親是人間可貴的癡情郎,在這三妻四妾及其平常的年代,他倒是對母親忠心不二,結婚之日便發誓毫不納妾,這麼多年下來也的確始終如一。
府裡的老太太肝火攻心之下,病倒在床。
“你這毒婦!我本日非休了你不成,不然家宅永無寧日!”男人暴戾地一掌拍在桌上,那陳年的紫檀木四仙桌驀地裂開數道裂縫,跟著霹雷隆地響動,桌案與桌腿分離,啪的一聲支解倒地。
在阿誰荒誕的惡夢裡,本身不是年僅八歲不知世事的小女人林晚,卻搖身一變成了個二十多歲的已婚婦人。夢裡阿誰千嬌百媚的女人,讓她莫名地感到靠近,又忍不住萬分驚駭。
畢竟這樁婚姻是天子聖渝所賜,關乎著家屬命脈,那封已擬成的休書終究還是被擱置了。
小女孩光亮額頭上浸著淋漓的汗水,眼神茫然又驚駭地死死盯著青色羅帳頂,錦被下幼小的身材緊緊地縮成一團,牙關停止不住地打著顫。明顯是風涼的春季,她卻如同從水裡撈出來普通,滿身被滾燙的汗水濕透。可又感覺心中極寒,就象是前一刻還被架在烈火之上炙烤,轉眼卻又被埋入了雪山之下。
此中一個婆子走到女人身邊,靠近了她耳畔低聲快速說了幾句話。
林晚看到了小丫環那雙哭紅的眼中隻要滿腹的委曲,全無半點痛恨。就連她這個小女人,這會兒也能看出來這丫環的確是被冤枉的。那心狠手辣的女人卻置若罔聞,她溫馨地坐在紫檀木四方椅上,長長的眼睫低垂著,冷酷的臉上瞧不出一絲動容。
林晚就是在這類將近堵塞的有力感中驚醒了,她後怕地撫著心口。想起夢中那張帶著冷酷仇恨地臉,鮮明便是本身現在的生身母親也就是當今長公主顧嵐,隻不過看著比現在的母親衰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