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恭謹道:“微臣開個活血化瘀的方劑,娘娘每日服用便可,不過這化瘀要些光陰,這些光陰裡苦了娘娘了。”
秦元澤長年握劍,虎口的繭子厚,掌心更硬實,蕭瑾疏的掌心要軟一些,隻要指腹旁握筆之處有層薄繭。
我知,他也知,隻能到此為止,毫不能更進一步了。
我時醒時睡。
我沉默下來。
蕭瑾疏道:“蕭律拿了很多玩物哄溯兒,但溯兒怕他,一向哭,蕭律就給他強餵了藥。溯兒睡的不久,醒來以後找孃親,蓮心和秦元澤哄了哄他,也能給哄好。”
幾位太醫儘數看過以後,我反而欣喜起蕭瑾疏:“不要緊,歸正衣食住行都有人服侍。”
“孃親,溯兒要下去。”
那回秦元澤傷得很重,存亡攸關,但為不擾亂軍心,傷情對外瞞住了,隻要帳中幾人得知。
但是溯兒成了皇子,他總得有個母親,我還能不當這個嬪妃嗎?
溯兒很快被抱了來。
可我抱得太久,溯兒便有些不樂意。
“溯兒,溯兒呢?”
聽到這三字,我心中湧起無數龐大的滋味,五味雜陳。
大皇子。
不過有蓮心在溯兒身邊,我確切放心一些。
蕭瑾疏問:“有甚麼藥是止疼的,頭疼總要有個彆例。”
我幾度閉眼再展開,麵前還是一片如同深淵的烏黑。
我看不見,心中的發急會更大一些,隻能通過緊緊抱著孩子,來叫心中添一分放心。
我會耐著性子聽完,表達我的高興,再催他從速去睡。
“謝你肯生下溯兒,”蕭瑾疏嗓子微啞,“自你徹夜照顧秦元澤以後,我便叮嚀探子不必再稟報你的私事,便不知你……”
我看不見,但我若無其事的坐起家。
“未曾,”蕭瑾疏扶著我,令我躺下來,給我掖好被角,“宮裡人喊你一聲娘娘,若不愛聽,便叫他們改口。你是南書月還是淑妃隨你情意,但是溯兒……”
也好,生而高貴,是他的福分。
“謝甚麼?”
我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義。
交代完話,他又命宮人將奏摺都搬來,他就在寢宮中批閱。
他的確已經做到夠寬大,夠罷休。但是伴君如伴虎,不管我還是秦元澤,我們都不敢賭。
實在,當時的確產生了些事,是我不敢在蕭瑾疏麵前承認的。
我這才曉得,本來仍有太醫守在殿外,隨時等待叮嚀。
溯兒奶聲奶氣的喊他:“感謝叔叔,溯兒要跟孃親睡覺,叔叔走!”
太醫話未完,蕭瑾疏便沉聲道:“換太醫,太醫署中的都叫過來。”
我們的手緊緊交握著,直到他傷口措置好,包紮完,都未曾鬆開。
我聽到他歡暢的喊了聲“孃親”,繼而向我跑來。
蕭瑾疏又叮嚀道:“三七,去把大皇子帶過來。”
蓮心的聲音也響起:“娘娘,奴婢在這裡,會照顧好小殿下的。”
生拔胸口那支箭的時候,他開口,盼我陪在他身邊。
那一刻,他慘白的臉轉向我,不測又欣喜的看著我。
太醫道:“微臣這就去開方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