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曉得她到底在怕甚麼。

霍祁瞟了瞟她，視野又挪回擊中的書上，讀了兩句，認識到是本《後漢書》，又讀了兩句，無甚情感地開口問她：“何事？”

霍祁看著那幾個字起了點疑色，斜覷著她，慢悠悠道：“就如許？”

席蘭薇被突如其來的逼問驚得一陣堵塞。明眸大睜著與他對視,成心地想要避開卻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遁藏不了。一時全然滯住，又被肩上的疼痛弄得下認識一掙，便見他神采一沉，又睇了她半晌，便鬆了手。

茶水……

那小黃門一揖，輕回聲“諾”，躬身退出。

清和已經出去換了兩次茶。每一次都是撤了舊茶、奉上新茶，彷彿想勸她兩句甚麼，看一看她的神采終究一語不發地退出去。

“……”霍祁瞳孔驟縮，固執書的手也一頓。抬了抬眼，倒是不鹹不淡地問了句，“她來乾甚麼？”

席蘭薇卻聽得愕住，墜在兩世的分歧中，笑也笑不出來。

“若另有甚麼事，你本身來廣明殿說。”他看一看她，向外走去，“那點心機，彆使在朕身上。”

後一句話隱現笑意，笑意中略帶三分諷刺，半開打趣的口氣彷彿隻是在逗她高興。

“陛下……”袁敘第三次上前，想再勸一勸天子用膳的事，卻被天子一個眼風掃得噎住，想了一想，話還得說，“陛下……該用膳了。”

袁敘隻得退到一邊候著，半晌後，一小黃門步入殿中，悄聲在他耳邊低語兩句。袁敘一怔，窺了一窺天子的神采，向那寺人道：“先讓候著，待我問問。”

真是前所未有地謹慎眼起來，霍祁繞在這個思路裡走不出去。不就是兩隻鹿麼，她本就鮮少跟他撮要求，他如何會不承諾――就算他不承諾又如何？總不至於為這麼個小事怪她，她何必連直說都不敢……

口氣中仍不悅清楚，倒是應了她這件事。

白紙黑字如雲煙過眼，底子冇看出來，心下來返來去考慮的始終隻要一件事：她半點都信不過他。

感受天子似是衡量了一番，繼而輕喟了一聲：“傳吧。”

霍祁沉了一沉，另有些躊躇是否要和席蘭薇說得如此明白。思忖半晌，淺一點頭，終是說了下去：“感覺送自家女兒入宮為妃，朕便要顧著顏麵連閒事都對付疇昔，實在自欺欺人了些。”

縱使笑不出來，卻又心機了了而冇法按捺地感覺……這一世算得榮幸。

“賠罪？”霍祁腔調上揚清楚不屑,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你既如此捨不得這兩隻鹿，一起留在行宮如何？”

竟然是來認錯的？

袁敘便心中稀有了，拱手照實道：“臣不知。”

語聲停了，耳邊的腳步也逐步遠去。席蘭薇昂首覷了一覷，他果然已經分開了。

“能見怪甚麼？！”霍祁脫口把這話問了出來。他完整想不出，這麼點小事，他頂多就是不承諾罷了，能如何怪她？

細想下去，她傷了許氏、或是與霍禎傳聞不竭的時候，他都冇有如此活力，這一回，是不歡暢她的坦白……

霍祁放動手中書冊，正了正色，打量著她緩緩道：“朕曉得些你的顧慮……你感覺宮中嬪妃多，且此中不乏世家貴女，朕總會有所衡量，是不是？”

天子還是護了她，半點狐疑都冇有的全然信賴必不是她的錯，當著闔宮嬪妃的麵，帶她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