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公子給女人開的新方劑。”

“我有……身孕了……”

“二奶奶，奶奶……”

房中靜，隻要雨水的聲音，綿月從托盤上端起小湯碗往帳中去。前晌打發艾葉兒往東院去給秀婧秀雅兩位女人送小廚房新烤的點心，這大雨倒正巧把她隔在了東院，一時半會兒不會返來，恰是時候了。

柳眉聞言悄悄歎了口氣，睜了眼，“這我何嘗不知？他有那一府的人要交代，早早娶了親也好。隻是……”

“啊……”

渾身的重量都似壓在了眼皮上，重若千斤；心沉，無底深淵，冇有下落，拖不起來，一口氣屏了力道也顫若遊絲，身子癱軟，那裡是腿，那裡是臂，那裡另有感受……

“女人……”

“你如何了？”

“不要胡說。”莞初蹙了眉，想了想，又問，“這是何時的事？”

柳眉已是淚水漣漣，聞言悄悄點點頭，“本來，他說要納我為妾。現在……怎能與他的正夫人衝？”

“……嗯，”叫了好幾聲，那絨絨的雙睫才顫了顫，虛軟軟地傳來一聲，“……幾時了？”

“綿月……”

“去。”

雨水打得外頭的枇杷葉劈裡啪啦地響，紗窗攔不住水汽，房中一股雨濕的味道。綿月將托盤悄悄放在桌上，回身在窗邊香爐裡放了兩片香片，這爐子已是閒了好多天，明天實在是雨潮，這才又燃了起來。

麵對柳眉如何說得？隻能寬解道，“韓公子與你這麼些年的情義多少可貴，又把你接到私宅，扶養成少奶奶，還求甚麼？他是轉運使府的公子，身上扛著一府的人，今後娶了親，必是各種煩瑣，如果不能常來，你也要諒解。”

……

“……是。”

“那，那韓公子曉得麼？”

“……兩日前。”

“你……是不是跟他說了甚麼？”

“女人……我先服侍女人吃了藥。”

“柳眉，你多少通透的一小我，怎的倒看不開了？韓公子遲早也要結婚的，晚來，不如早來。”

“他……蕭瑟你了？”

“女人……”看著麵前軟綿綿有力的人，綿月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幾日來的肉痛，現在更覺慚愧……本來，她隻是把女人的平常寫給公子，不過是她可安眠、可飽食，每日可操琴、可曾有生趣。公子看了，可貴複書。自從私宅返來，二爺也跟了返來，綿月信中提到他小伉儷相好，公子複書仍然是：好生照看女人。直到……她提到女人每天在二爺走後，身子虛軟、艱钜，一向要到後半晌才氣複些色彩，公子的信馬上轉來……

“這是甚麼？”

神采慘白，語聲也弱，可這氣勢倒是擺得好是倔強，綿月心疼道，“女人，你不能再這麼作踐本身……”

副本地下襬著一隻大青花瓷缸，裡頭鎮著冰塊，絲絲烏黑的寒氣冉冉，一股清冷的。

落儀苑的女人們都將搬入私宅看作是最安閒的去處，比被恩客納進府門更安閒，可還是有人不吝給正妻端茶遞水，服侍洗漱也要進門，為的就是將來的籌算。私宅當中，如何做伉儷，如何做娘？大師宅門，怎會讓私宅中的女人傳宗接代？大師宅門，怎會讓骨肉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