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
“那倒不敢。”
窗外雨絲密,綿綿地浸著窗,濕冷不透,紅帳輕垂,圍著一屋子暖光……
莞初悄悄一撇嘴,你是哪個啊,天下曲子都聽過麼?頓了一下方回道,“這是我爹爹舊年時候做的。”
綿月和艾葉兒都跟了廟裡去,早餐是丫頭水桃服侍的,笑模笑樣的極是殷勤,說是親手給二爺煮的粥。齊天睿倒冇吃出甚麼可貴來,隻是這副殷勤似曾瞭解,卻看了半天也記不起她這模樣,便罷了。
“我……”莞初立在一旁不安閒地摳動手指,搜腸刮肚,“我笨,背不下來。”
這哪是背經文的動靜兒?“胡亂塗抹甚麼,拿過來我瞧瞧。”
“行了,你歸去吧,趕明兒我弄一隻來給她。”齊天睿說著驅馬就要起行。
“……背經文。”
進了素芳苑,丫環們也瞧不真,無人出來號召。推了房門摘下鬥笠,人們這才大喊小叫地過來。一時房中亂,小丫頭艾葉兒將將從配房裡端了硯台出來,一眼瞧見齊天睿回身就要往樓上跑。
“我,我不會唱。”
天悅抿了抿唇,不再吱聲。
他的笑張狂肆意,全部拔步床連帶外頭的雨水都快被他笑散了,莞月朔頭霧水地瞧著,想不笑也不可,隻得跟著他咧了咧嘴,謹慎翼翼地想從他手裡把經文抽出來,“……這回我好好兒背。”
“將將從西北返來?”
捱得這麼近,他可貴暖了語聲,莞初更覺難堪,“嗯,我……跑調兒。”
說甚麼?提字給我麼?莞初內心急卻也不敢與他爭,抱了膝,又重新兒背起。一字一句下來,不知是怎的中了邪,又是卡在將才同一處,清楚多讀了幾遍,怎的還是記不得?狠狠想了想,仍然繞不出。恰是煩惱,耳邊忽聞曲調聲,莞初驚奇地扭頭看,男人聲啞,降落地鼻音哼唱,可那調子竟是如此精確,循著那調子莞月朔下子就想起了曲詞,穩穩鐺鐺地背了出來。
齊天睿一挑眉,“怎的?”
蘭洙話中隻道女孩不易,言語譴訴說儘了西院難堪卻隻字未提閔夫人,齊天睿暗中感佩,鞠躬謝過。蘭洙亦未再多話,兩人就此告彆,各自往去。
從伊清莊出來已是將要起更的時候,陰了一下晌的雲終是淅淅瀝瀝地下起來。齊天睿穿戴了莫向南的蓑衣鬥笠,正要上馬,喚了石忠兒過來,想著把這畫扇給千落送去她定是歡樂,轉念又想不急這一刻,不如正月裡親身帶疇昔,借花獻佛,也算一件禮。
“嫂嫂,”齊天睿微微一側臉,眼露滑頭,“這是有話給我。”
“嗯,多謝二哥。”天悅一麵應著,一麵避了馬頭讓路。兩兄弟恰是要錯開,天悅忽地叫了一聲,“二哥!”
一夜有風,窗外枯枝殘葉吹得稀稀落落,蕭瑟的聲響催眠更勝雨雪,房中銅爐燒得熱,香衾暖帳,帳中人睡得非常安閒。
“嗯。”
“你可曉得莞初自歸寧返來就未曾在她房頂用過茶飯?”
“去把那些都拿過來。”
她冇聽著似的動也不動,齊天睿“啪”一聲把書撂在高幾上,“彆讓我費事啊。”
“嫂夫人之作?”
“嫂嫂也曉得我在外頭謀生多,分了身都不準兒夠,莫說是要往西北走遠路,今後就是在金陵也不能常回府。”
新月兒立時變成了滿月,一帳子的暖暖融融都冷了下來,雖說他現在倒平平常常的不嚇人,可與他站著說話是一回事,床上去是另一回事,莞初不由自主就後錯了一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