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悄悄抹掉眼角的淚，好，既來之，則安之，將計就計……

主仆二人出到帳子外，艾葉兒倒了熱水服侍莞初洗漱，綿月合法口兒進了門，“女人起了？可要傳飯？”

“今兒我不出門。”

已是四更天，未幾時天就要亮了。本來這一夜該是把大夫和穩婆都安寧的時候，卻不想半路殺出這麼個程咬金，甚麼都曉得，又甚麼都不曉得。他這一插手，那天大的曲解倒不必實際，誤了事纔是最當緊。現在腦筋裡一片白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疼辯白不清，隻一個事理非常明白：既然這做哥哥的曉得了，又是這麼一個在外頭掌天下的人，由他來擔著再冇有不當的。可不知怎的，莞初就是拿不準。

不一會兒，房中冉冉的一股玫瑰香，味道略濃，卻與這洞房紅非常適宜。

思來想去，莞初不能定奪。本來覺著既然不能相守便不必周旋，他住在外頭實在是千好萬好，現在倒生了悔意，如果每日一處該是能於他的性子多些把握，也便不會如此兩眼一爭光。

眼圈酸酸地痛……娘，我想跟他說，忘了就忘了，不必非要守約，一紙書文，或和離，或休棄，我和哥哥分開成不成？

燭光在淚水裡晃晃的，晃得他的模樣都看不清……本就多餘，又何意明淨？不是秀筠帶累，是全部的她就是個錯，占著他正妻的位子，每一步都是他甩不掉的累。本身怎的老是個累墜？是孃的，是爹爹的，現在又成他的……怎能怪人家嫌棄？既然如此，何必還爭？如果因著這曲解，能挽回秀筠的錯，能讓秀筠今後的日子不生悔，這嫌惡也算得其所哉，在貳內心再多添一分又怕甚麼？待到秀筠安然，她再說是誤診，想來他也隻會笑她傻，更少返來也就罷了……

更況，此事聽在她這新嫁的嫂嫂耳中尚覺難忍，他是親親的兄長，聽聞小妹被辱，即便就是隔了東西兩院這一層，男人的臉麵在這一怒之下，再穩的性子又如何把持得住？非要問出個是非盤曲、找那男人實際皆是人之常情，這一鬨起來，莫說今後秀筠的名聲，便是當下的性命恐也難保。

紅秀盛了一小勺悄悄吹吹遞到莞初口邊，是蓮子粥，莞初看著那邊頭胖胖的蓮子瓣蹙了蹙眉，像是見了甚麼忌口的東西，磨磨蹭蹭地，勉強抿了出來。這麼一喂可費了工夫，從不知這奶奶能這般矯情，勉勉強強不過吃了兩口倒擔擱好一會子，這才道，“撤了吧。有勞了。”

“不如何？”小丫頭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昨兒那爺的神采能風平浪靜，“二爺他甚麼也冇問？”

葉先生……他說任萬物自生，萬事便安閒。凡事皆有休咎兩重。隻是，這不幸又可愛的孽緣，何時自生又如何自滅？更現在此人又橫插一杠子，胡亂曲解，幫不得忙儘添亂，哪來的福……

齊天睿撇下世人直往樓上去，待進了房中，眼中的一番氣象與昨日大異，公然是撐不得軟在了床上。瞧見他出去，莞初撐著坐起家，精力懶惰怠的。害喜這類事，齊天睿雖未曾見倒也傳聞過，這個時候隻要茶飯適合也無甚可憂，她遣人去尋他必是為了旁的事，想是這丫頭諱飾不住又生了歪心機，有些不耐。擺擺手把艾葉兒支了出去，齊天睿這才撩袍子坐到床邊，“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