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我不在！”

齊天睿聞言未再言語，搬進外宅本是最隱蔽之處，可葉家也近在天涯。後園直通湖邊畫舫，一昂首，不遠處就是葉從夕的畫樓。許是可巧，丫頭搬過來第二日就發明瞭這麼個去處，傍晚安設秀筠用過晚餐，就坐到了畫舫邊，口中喃喃，手裡頭寫寫畫畫。不知那樓上的青衫長影可也是每日鵠立，齊天睿懶得去瞧，隻在本身園子裡的水榭上居高臨下看著她。

瞧那兩隻小渦兒都嫌仆人不爭氣，癟癟的，齊天睿笑了，“銅絲是作坊裡用的，這如何能用阿誰。”說著從莞初手裡把砂紙拿了過來，哈腰把將才她肩膀底下冇瞧見的一處小刺細心地打磨下去。

“嗯。”見他不再究查，莞初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銅絲絃，府裡庫樓上有。”

“無妨事，”莞初兩手托著琴板，用胳膊肘蹭了一下額頭滑下的汗珠，這一蹭，袖子上的沫子更沾在了腮邊，都是不覺，“青桐、白桐、赤桐，木質輕虛，皆宜琴瑟。隻如果整木頭挖的，音便純，傳得遠，音色也好。”

想起那隻雨雪天摔壞的老琴，齊天睿略是難堪，頓了一下方道，“這倒忘了。”

浴湯？天哪……莞初掙掙小眉，哪有這麼大的浴盆……

莞初探頭看，透過霧氣，那池子下頭的石頭是能夠坐著的，抿嘴兒笑，“這麼舒暢！”

“我冇琴使了。”順嘴說出口，莞初就悔得幾乎把舌頭咬下來，想起那一屋子的金玉瑪瑙，更覺難堪，好好兒的……跟他說這個做甚麼？

從衢州連夜馳驅，進了金陵城纔將將過了晌午，齊天睿本想著先往櫃上去瞧一眼，可從南邊上來，這馬便直往半島私宅去。

“丫頭？”

巧菱愣了一下，從速回道，“奶奶不在湖邊，是在背麵柴房呢。”

丫頭一身鴨蛋青的薄綢短打，青絲高束，額鬢兩邊軟軟的小劉海兒都紮了起來，小額頭一暴露來，兩道水彎眉翹翹地挑了起來，小鼻筆挺，可貴地凹下眼窩，竟是雕出些許的棱角，現在悄悄咬著唇，搭著視線，神情專注，好一個姣美的小公子！隻是這形狀麼，擼胳膊挽袖，暴露粉雕玉琢、蓮藕似的小胳膊；一腳踩在條凳上，一條厚重的桐板木一頭扛在她肩上，一頭落在凳子上，板木寬，遮了她大半個身子，小臉上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儘管看動部下，小手纖白裹著一大張粗砂紙，正在努力地刺刺擦擦地磨著木頭，木頭沫子飛在空中，頭髮上，小臉上，日頭底下竟是發亮……

“哦，冇有，這幾日奶奶都是用了午餐就往背麵去了。”

“就是味道不好，遂我這把窗子開在湖麵上，還燃了熏香。”

“舒暢是舒暢，千萬把穩不能睡了，熱泉不能久泡。”齊天睿說著拉她起家，“這邊的大池子攙了死水，恰好的浴湯。”

“熱泉？你是說……”

話真是脫口就出，他眼睛底下她倒是連個謊都圓不了，不敢說是天悅給她拿的，想說是蘭洙嫂子又怕露餡，抿了抿唇，冇吭聲。

齊天睿收回擊，又低頭瞧了瞧那即將成型的琴板道，“是十五絃？琴絃有了麼？”

齊天睿聞言，站了腳步，高低打量一番，手中活像牽著一個半大小子，一身鋸末子，一額頭的細汗，越顯得這姣美的模樣竟是又添了幾分英姿……蹙了眉，“說的恰是，臟成如許還不得汙了我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