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扶上車安設下,齊天睿也跟了上來,馬車緩緩驅動。
莞初擰著小眉恰是冥思苦想,忽覺耳垂涼涼的、悄悄地痛了一下,一驚,不待她扭頭,兩隻手臂從她身後攏過來握了桌沿兒,人哈腰,下巴悄悄擱在她肩頭。被環在懷中頓覺他一身外頭的冷氣,嗅著那熟諳的氣味,她虛了氣輕聲叫,“相公……”
她哄他,千方百計,舉手投足;他卻冇想過要哄她,一向當她是旁人的,一向當三年後一紙休書便是形同陌路,豈料,一旦攬入懷中,就入了心窩,想推都推不開……
齊天睿聞言一掙眉,“你個笨丫頭!找人家乞貸?”
台階下停著一輛四架的馬車,前後皆是四蹄烏黑、額印白章的伊犁馬,毛色油亮,高大俊美,背麵拖的車廂厚重的板壁竟是雕出透空山花頂,裡外兩層,隔熱保暖、廣大健壯,鑲玻璃的窗上掛了蘇繡十錦的簾子,門框上懸著一隻白玉鏤空雙蝶珮。
“不想讓我返來?”
他握緊了冇再問,莞初轉頭湊到窗前,挑起簾子一小角,欣欣然透過玻璃窗看外頭夜色中的半島……
一小我坐在圓桌前,看著攤開的一堆花腔子,莞初呆呆的。將才秀筠吃了藥睡不著,陪她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安設下,現在人在身後的帳子裡睡得沉,本身好輕易餘暇下來,竟也……無計可施,一手握著小銀剪子,一手一時撿起這個,一時放下阿誰,心不在焉。
齊天睿回神,石忠兒牽了馬過來。齊天睿步下台階,問道,“都安設好了?”
現在,該換他來哄哄小丫頭,想到此,齊天睿笑了。說丫頭情素未開,不通男女之事,倒是“相公相公”地叫得歡,還在洞房花燭夜將他剝個精光,可見,也並非全不通。這便好了,窩在懷中,寵在心頭,哄得她軟軟的,鴛鴦帳下銷金,他不信她還能想著旁人!
……
一千五百兩??
“相公,那……”她抿抿唇,好是艱钜,“我……能不能見見他?”
“不餓。”
身上換的是他預備下的衣裳,似初六那日的女孩兒衣裙,倒是不一樣的色彩,淡淡的水藍比甲,嫩蕊的裙子,另有一件極新的孔雀絲絨大氅。應著他那日的話梳了女孩兒的頭髮,配上也是他特地備下的金飾:兩朵珠花,一隻小胡蝶簪,一對水滴墜子,都是瑩瑩淡水的藍。穿戴劃一看著鏡子,想起他今兒身上的壽星袍子也是天藍的,倒又像結婚做的那些成雙成對的安設……
看他出了門,看那簾子落下,門合上,莞初才怔怔地應了聲,“……哦。”
……
“他……可有信給我?”
從葉府出來,午後的日頭曬得正暖。齊天睿站在石階上,一街兩旁高大的梧桐,旁無枝節,直升雲天,桐影婆娑遮出一道溫馨的街巷,可謂“一株青玉立,千葉綠雲委”;本身的府宅便在不遠處的拐角,掩在不異的一片綠樹叢蔭當中。
葉從夕說她“本性純良,心竅小巧”,可謂字字珠璣。隻是落在他身上,隻見那謹慎眼兒多,小嘴巴甜,圓圓的小渦兒委曲也靈巧,哄得貳心軟,繞得他暈頭轉向,她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他又怎能不愛;又說她閨中女兒“才調橫溢”,現在他能想得的隻是深夜佛經上歪歪扭扭、調皮的譜子,飛在紗帳裡精靈普通的鳥兒,趴在他耳邊略略喘氣的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