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惜你！”天悅道，“旁的女子嫁了二哥，小家宅院的能繁華繁華也就滿足了，你呢，像山林裡的鳥兒進了籠子，飛不了，人家還可貴拎起來看你一眼。”

昨夜合完帳，快四更的天他還不肯睡，又一道說了半宿的戲譜子，莞初歪頭細心想著擁被而坐被他攏在懷裡，悄悄地哼著戲譜，聲音在喉中，沉沉的，倒是壓得譜子那麼準；常日裡那雙眼睛迷迷的總像是壞，可早晨在帳子裡，就覺著那眼中明朗，含著笑，暖暖的……她冇接話，抬手給天悅倒了杯溫白水，“來，潤潤嗓子。”

天悅收了架式，從速過來，“真的？”

“爹爹會打死我的。”

聞言天悅噗嗤笑了，撩袍子一道坐在桌旁，“現在徒弟那裡夠得著你，打死你的是你相公。”

“我奉告你，你可莫問他啊。”

隻是一刻，短短的一刻，連那沉甸甸的落日都還冇有掉下去，那扇窗就翻開了。看著窗邊那長身玉立的人，莞初笑了，對肩上的小鳥兒啾啾一聲，小鳥兒飛起，清脆委宛的鳴聲躍過畫舫，悄悄落在畫樓的窗欄邊……

天悅接過，抿了一口，“莞初，你聽過二哥拉琴麼？”

武生腔，潔淨醇美，高亢有力，雖是極力抬高了語聲，仍然鏗鏘流利；多年習武，氣韻足，鼻音合腔，低柔蒼勁；流水板、垛板竄改多端，層次清楚，且俏，且巧；工架拉開，安閒伸展，舉手抬足，儘顯英姿！

夜幕來臨，繁星點點，齊天睿快馬往九州行去，當務之急，選幾個上好的水晶石……

“真冇去？”天悅也是驚奇。

齊天睿狠狠提了口氣，一把甩開賴福兒，“滾！”

“雲逸出事的時候，二哥遠在湖北。厥後，他雖是也進園子聽戲，卻再冇捧過甚麼角兒，更未曾給人做過琴師。”

莞初衝他哼了一聲，擱了琴，兩人便一道趴在桌邊看那厚厚的戲譜，莞初指導道，“你看，你的譜子我都改完了，你聲高，嗓子雖寬，有些調子還是下不去，不如到此處略緩些，壓一壓。”

齊天睿瞧那小鬼兒的機警模樣不覺笑了，咬牙道，“你個混賬東西，趕明兒你那老子如果曉得你這點子月錢還敢往醉紅樓去聽曲兒，還不打折你的腿！”

“小的，小的我去了。”

莞初接過茶，冇吭聲……

本年春早，氣候煦暖，早早的就有商團起拔。本日裕安祥接連接了幾筆大票入庫，一向忙到掌了燈，齊天睿才從櫃高低來，站在票號門口，抻抻筋骨，看著一天熙熙攘攘的西城大街上，來往車馬行人垂垂希少，行色倉促；劈麵酒樓上燈火透明、酒香四溢，人聲喧鬨，恰是酣處。

“今兒不該我當差，爺，小的有話回您呢。”

齊天睿不覺摸摸腸胃，公然餓了，回身就想叮嚀備馬回府，忽地瞥見天涯已然透出的幾顆細姨星，想起昨兒夜裡瞥見丫頭那琴已經上好了漆，琴絃也繃好了，擺佈看著就差些裝點，想著給她那琴上綴幾顆水晶墜子，今兒忙了一整天竟是忘了，得從速往九州行去，這麼想著，齊天睿回身就往號裡去。

“不消為我！”莞初拗了性子，“他是我相公，他好不好的，怎的總得旁人來嫌棄？前幾日他生辰，起初大mm就說他從不在家裡過，你也跟我說他要往甚麼落儀苑去，那裡去了？底子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