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日他在南城有活計。”她輕聲應著，袖子下的手內心摩挲著那隻隻打了一半、還未成型的穗子……

“去看玄俊。”

“……往哪兒去？”

本來是不想再看他和千落的神采，不想人見她失神才低了頭，卻偶然當中看到那位韓公子腰間結玉佩的絛子，那花腔別緻新奇又不張揚，比常日掛佩之物詳確了很多，將那晶瑩如雪的玉佩襯得恰到好處。這一眼看得她內心格登一下，想細心再瞧，卻被他們來回踱步說話攪得亂。待到他送出來，這才隨在身邊悄悄看了個細心，越看越像，越像越心驚，莫非……

“秀筠編的？倒是新奇。”

看著那寶石一樣的藍在秀筠的指間變成一條條晶瑩金飾的絲，不知會不會在明日的日頭下又結成那祥雲出海、跳脫的花腔？繁華張揚的男人色彩，繁華張揚的玉佩宮絛，一點點捋順，一點點結起，裡裡外外，女孩兒家滿腹的心機……

“放心，日日揣在心口。”

他笑了，悄悄在空中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嚇著了？”

看著那欠著身、微微隆起的腰腹，畢竟一個字都冇出口……

莞初小眉一緊，他忙收了，口中仍道，“到底可貴，是不是？”

現在大門緊閉，宅中安溫馨靜的，隻要最靠近的人在身邊，她再無諱飾，莞初微微蹙著眉，看著那淺淺水粉的指尖日頭下仔細心細地拆著金貴的孔雀絲線……

“竟是像些模樣了，這是給我打的？”

昨兒晚餐之時齊府忽地派來了福鶴堂的魏媽媽，說是老太太得了本年春季的頭期盞燕窩，讓給二奶奶送來補補身子。福鶴堂的人都是大半個主子，老媽媽們的臉麵更是金貴，莞初不敢怠慢，情急之下就將秀筠拉著坐在了床裡，遮了被子，魏媽媽儘管噓寒問暖，公然冇有看出端倪。露過這一麵，總能夠再撐些日子。

耳邊喚了兩聲，莞初方回神，眉頭一時展不開，“……嗯？”

他一見那皺皺巴巴、握得發潮的穗子，笑了，“不是說不是給我的麼？”

“嗯。”

不知是日頭太晃眼還是昨兒夜裡淚水太多，莞初眼睛澀澀的，微微眯了，細心回想著曾經在東院正堂的配房裡看到的阿誰特彆的花腔。究竟是如何回事？秀筠說那花腔是她閨中玩樂所做，旁處尋不得，絕無獨一。

……

“夙起就冇吃甚麼，晌午呢？用飯冇？”

一道出門，她聽話地換了少年的衣衫，他卻還是不準她騎馬。寬廣的車廂裡兩人挨著，看著她冇決計往一旁去，齊天睿心適合，“伍方的住處遠在北城外，昨兒接了玄俊，車馬都走了快一個時候，難為你們常日如何聯絡。”

“不是。”

貼在她耳邊，大男人的聲音柔得人發軟，瞧自家哥哥如此不知避諱，秀筠抿嘴兒含笑，“二哥，你但是欺負嫂嫂了？”

哄孩子的口氣，他倒比那孩子還不知羞，看那一個擰著小眉，動也不動，嫌棄得緊，秀筠笑了，“是我渾猜，嫂嫂可冇說甚麼。”

“嫂嫂，嫂嫂，”

昨兒在落儀苑，樁樁件件突如其來來，心空落，腦中混亂；隨便譜曲，越奏心越亂，掌控不住端端泄在指尖，越羞，越慌，最後竟是脫開了曲意，一錘狠狠敲下，把那隻不過是用來調音的水晶玻璃盞打碎了，累及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