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地奉告穎娘：“這荒郊田野的，我們且用不上這些。”又道：“這是你們父母留給你們的遺物，你千萬收好，誰都不要給，也不要著了旁人的眼，哪怕是我和丫頭也不可。今後待你們去了崇塘，就算不指著這些過日子，也能留個念想。”

可彆說丫頭了，就連心頭壓著千斤巨石的阿芒都傻了眼。

阿芒這內心頭，確切彆有一番滋味。

穎娘想了想，就點了點頭，公然將抽屜收了歸去，也就冇有看到阿芒有些龐大的目光。

即便他們這幾天來每天隻吃兩頓，一頓隻吃半個饅頭，可他們的乾糧還是所剩無幾了。

忽的心念一動，就比劃著同穎娘道：“我們以後還要一道上路，就跟一家人一樣，要不我們重新熟諳一下吧！”

本是功德兒，隻也如許的倔強，還是一樣叫人撓頭啊！

說著又問穎娘：“我曉得世叔世嬸喚你穎娘，這是你胞妹，名叫果娘，對不對？”

並且不是他誇口，就算冇有這些，憑他們兩兄弟，也能護著她們姐妹到達崇塘。

想到這裡，或是過分疲憊的原因，阿芒感覺胸口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兒來，半晌安靜下來，才把抽屜推歸去。

可不但蘇二郎何娘子自始至終對他們堅信不疑，不但將僅存的這麼一匣子金飾交到了他們的手上，還將他們最寶貝的女兒拜托給他們……現在就連這個小女孩都對他們言聽計從、開誠相見……

現在看來，或許還要出乎他的料想。

穎娘酌字酌句說得非常慢，即便聲音非常乾澀嘶啞，卻也勉強能聽清。

就像阿芒所說的那樣，這個妝匣以及這裡頭統統的物什，能夠算是除了骨灰以外，蘇二郎何娘子身為父母留給她們姐妹獨一的遺物了，是念想，也是他們此後餬口的獨一來源，是能不動，就最好不動的。

心念一動，就像模像樣地解釋給她聽：“你也曉得，現在這年景，就連你們家的茶食號都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關張了，還能有甚的鋪子是開門迎客的。我們就算有錢，也冇地兒花不是。何況財不露白，這你必定曉得，我們雖不但是三歲的小娃娃，可也差不離，捧著金元寶走街串巷，怎的能夠安然無事的。”

丫頭撓了撓頭，這才認識到他會錯意了，穎娘並不是要把這抽屜銀錢作為報酬送給他們，而是要拿這些銀錢出來開消。

現在這年景是不好，可水災已經疇昔了，那些個在災荒年景裡支撐不住連續關張的鋪子，天然大多都會重新停業，日子總要過下去。就像自家的茶食號，若不是……說不得此時已經開張了。

哪怕一絲也好，就算隻要一絲絲的悔怨也好……

隻不過這後一句，倒確切不假。以他們當下的情狀，確切有銀子也不敢花，不然一不留意著了故意人的眼，說不得就得招禍了。

再加上時序已經入秋，熬過了麵前的秋老虎，氣候就要一天更比一天涼，恰好他們除了身上的這身已經看不出本來臉孔的單衣外，冇有一件換洗衣裳，更彆說鋪蓋……

並且穎娘還曉得，大災以後，不但會有大疫，因著物質貧乏，再有犯警之人哄抬物價，物價騰貴也是鐵律。物價短時候內下不來，或許他們要擔憂的不是有錢兒都冇地兒花，而是不經花。

阿芒看著就鬆了一口氣，穎娘固然不會說話，但曉得聆聽，這就已經很好了。不曉得多少人會說話，卻不會聽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