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倒是更加釀得出眾了,看來工夫也冇少下。”墨弦冷不丁一句,驚得青羽一個顫抖。
長亭見她本來眉眼間飛揚明麗,忽而又緋紅了臉頰,不由淺笑道:“當然,得閒就有勞小師妹了。”
她哎呀一聲,吃緊轉到屏風後,洗漱換衣,換上煙青色長袍。垂至腰間的長髮隨便挽起,隻插了一根幾無潤色的木簪,簪首一隻青鸞振翅欲飛。那簪子彆在發間,倏而透出瑩瑩白光,如流螢掠飛一閃而過,她卻恍然不覺。
她頓了頓腳步斂了斂心神,方徐行走上迴廊。本籌算放了酒盞就速速遁了,一抬眼心一涼,格窗已開,檀木門虛掩,案上柏子香沉,最怕照麵的二師叔正臨窗揮毫。墨色長袍,袖口處麒麟暗紋交叉而下。玄檀發冠,麵色淡淡,眼眸深處如幽潭清冷,眉心幾不成見的凝著。躲是躲不開了,她恭恭敬敬行了禮便垂手不敢再出聲。
她籌算靠近了瞧瞧熱烈,抄了一條巷子冇一會兒就繞到廟門前。照壁後隻能瞧見那山主的背影,正溫言勸止來人試圖把十來車的物品推動廟門。
青羽眼風掃到師父微微點頭,無城衝她抬抬眉毛,內心一歎,小師叔怕是又惦記上她埋在桃樹下的那壇鬆醪……
一起上青羽冇幾句就把小娃的家底都套出來了,倒是都城的富戶,小娃名喚傅遠。兄長叫傅隱,小小年紀就才調橫溢,私塾先生換了幾茬都自髮捲鋪蓋走人。少年心高氣傲闖進書院,順利通過山主的測驗,四位主事麵前表示也相稱不俗,很快就獲得首肯。弟弟固然稚齡但也聰明過人,一併帶來入了蒙自堂,與一乾小童同學讀書。
青羽走到山主身邊,端方地行了禮,就直接轉向哭成淚人的小娃娃。俯身蹲在他麵前,“信不信我的彈弓能打下樹頂的果子?那最上麵的但是頂甜的。”她笑眯眯道。
她手心頓時沁了汗,瞄了瞄身邊的酒器,掩在袖中的手緊了又緊,諾諾道:“三師叔遊曆去了,餘了的那杯,是要送去新來的山主那邊……”
正想得入迷,遠遠可見廟門處浩浩大蕩車馬不斷,應是新進的生員入山。一人迎在門前,身量卻並不熟諳,想必就是新來的山主。也不知這新進的生員多麼身份,竟如此的步地。
書院知名無碑無匾無額,當初由師父和幾位師叔聯袂,引流植花建庭構院,授史宗策醫哲武等各種科製,另有六藝。因人才輩出而名動天下,也吸引很多飽學之士前來遊學傳道。朝廷幾度欲賜國子監,卻頻頻受挫。隻能派出官員參學,乃至皇族後輩也爭相前來。
穿過東院的三四間齋房,便是新任山主的居處。門窗緊掩,似是無人,青羽留了酒盞就直接晃去了後院的綠淨亭。
一旁無城坐不住了,“我說小羽......傅家雖為商賈,但身後權勢煩複毫不成小覷,你用個小彈弓一番化解,也算是四兩撥令媛,妙的緊。”
青羽心底感激涕零,把這新山主謝了八百遍又三百遍,倒是再不敢看二師叔半眼。以後幾位主事又說了些閒話,方允她辭職了。
青羽正待開口回稟,長亭已淺笑道:“本日晨間便見過,公然聰明聰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