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茫茫彷彿雪地無印，空渺渺好似亙古綿長。垂垂每一聲彈撥與揉撚之間，百般情感絞纏不休，將心間愁痛剝絲抽繭，淋漓儘顯無處遁形。

洛秦手負在身後，“二位雖身不在朝野，國律法典也不能視為兒戲。貴院門下弟子冒犯法規，我這也是極力地在幫她了。何況，青羽女民氣甘甘心，我可冇有半分勉強。”說罷將臉轉向她。

琴聲走至後段，漠漠鬆鬆，離離遠遠，收於一聲極淡仿若輕歎的撥挑。

“子之雲遠，我老如何……子之雲遠，我老如何……”那好聽的聲音，將這兩句，極慢地唸了兩遍，俄然問道：“你悔怨過麼？”

她端方地行了禮，鄙人首立著。未幾時，餘光看到屋裡的一眾宮女儘數魚貫退去。

青羽抬開端，麵前的女子並非傾國傾城之貌，眉眼間含煙銜雲，一段難以描述的風騷態度。

青羽一愣，將來得及答覆，蕭朱紫又彷彿自言自語，“很多事情，都是到了好久今後，到了統統都冇法挽回的時候，才發明本身錯得一塌胡塗。而當初的斷交和奮不顧身，到頭來，這麼遠遠的看著，除了好笑和荒唐，還剩下甚麼。”

貳內心感喟了一回，伸手遞與她一樣東西。她低頭一看，內心就是一拎。雖是幻作手鍊的模樣，卻清楚是阿誰纏繞著半山半水的烏鏈。看她愣愣地杵在那邊，三微又是一歎，將那鏈子繞在她手腕上。上麵施了術法，不輕不重也不硌手，統統方纔好。

到了合圍以外，宮中女眷的冬宴已籌辦伏貼，與文武百官的席宴遠遠分開。雲錦的幛幃陽光下泛著瑩瑩光芒，宮中侍女，手提香鬥，倉促而過，一時龍涎香四散開，環繞不去。

冬狩這日，寒意沁人。京郊通往圍場的官道之上，旌旆蔽日華蓋如雲，車馬轔轔望不到絕頂。

他的手開端顫抖，那日以後，他斷了何如劍。可至今仍能清楚地記得，劍身刺破她肌膚的那一刻，冰冷刺耳的聲音，不時讓他在半夜驚醒。

蕭朱紫鬆開手，從腕上褪下一支鐲子，交到青羽手中。質地淺顯的白玉，特彆的是，內裡繞著一根銀色的琴絃，應是時候長遠，泛著淡淡的青色。

三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個你能夠戴著，但是瀚水，你不能去。”他看著她仍冇有甚麼反應，又道：“那邊龍潛和星迴會看著，公子讓我們留在都城……”

她看著鐵鏈疲勞在地，一動不動。他的身影將本身覆蓋，嚴嚴實實。

“你的琴，彈得很好。”上首傳來很好聽的聲音，“很多年冇有聽過如此的琴音……”

又是一夜大雪，霜序落在院子裡，徹骨的寒意令她不住瑟縮。手方搭上門，已被人一掌控住，拖出院子。

祁言之接過，覺出此中之物，支出懷中，千言隻化作一聲，“感謝……”

他看向她，“墨弦和長亭，已身在前營。”

青羽臨水而立，雙眸輕闔，聽得見風過葉落水波瀾瀾。身後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微微的短促。

她欠了欠身子，“朱紫謬讚了。”

長亭指間微動，風過無痕，裙襬的一角悄悄揚起，暴露銀色的鐵鏈。

“跟我歸去。”他說。

青羽跟著她轉到後苑幛幃，那宮女掀了簾子領她出來。屋內燃著金絲檀柴炭，融融的暖意，稍站了一會兒，竟微微有些汗意。

世人皆停了閒談，癡癡聽那琴音，垂垂失了腐敗，恍恍然跌入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