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說就說,她且一聽。不肯說就悶在內心,悶死她算完。
是啊。
一個孤女,在這亂世裡活下去,多難啊。
“你或許怪姐姐攔下大人車駕,做出些丟人現眼的事。你不曉得姐姐的苦,姐姐若不鬨上一場,你一進門,他就得趕我們娘倆兒走了,這我也曉得。”
“小妹,生恩不如養恩大,你在雲家吃的,穿的,用的,那都不算甚麼。中山和魏國一打就是好幾年,人都快死完了,若不是雲家庇護,你一個孤女,如何會活到現在呢?”
雲薑鼓著眼淚,“大人如何想,我不管,我就要你應!”
“小妹,姐姐與你一樣了。”
她說得真對啊。
罷了,畢竟是還返來了。
罷了。
七月的雨嘩然鳴響,雲薑正色望她,“不是大人的,又會是誰的呢?”
見她吃得差未幾了,阿磐纔開了口,“你哭甚麼?”
就看著雲薑一邊吃,一邊咕嚕咕嚕地掉眼淚,把眼淚全都掉進了碗裡。
到底是一個家裡出來的姐妹,雖不是籌算骨頭連著筋,但......但那麼多年的相依為命,豈是說冇有就冇有了的。
雲薑兀自抽泣,“小妹在雲家十多年,現在竟不肯給做姐姐的一個居住之所?要把姐姐和外甥都攆出去嗎?”
她還說,“你若忘恩負義,就連人都不配做了!”
嘴巴一扁,又要哭起來,“你要是非得攆姐姐走,姐姐就死給你看!”
阿磐眉頭蹙著,“冇有你教唆,家宰敢做如許的事?大人多謀善斷,你豈瞞得過他的眼睛。”
她怔怔地出著神,“小妹啊,姐姐能有甚麼體例啊!大人那樣的人,身居高位慣了,他瞥見一個靈巧敬愛的孩子或許冇甚麼特彆喜好的.......但若瞥見一個肥大不幸的兒子,他到底不會忍心趕我們母子走的......”
雲薑手裡的銀箸定定地頓住了,“我已經有了孩子,還能往那裡走?”
那玉璧緊緊握在掌心,她還想著,不曉得這兩塊玉璧合起來現在是甚麼模樣。
可疇前的情義,又能消磨多久呢?
“哪樣?”
是,她曉得。
到底不是甚麼大事,因此不問。
她就似個三歲頑童,現在還不依不饒的,“另有,明天的事,你若奉告大人,最好不要牽涉到姐姐。”
很多年都未曾合在一起,她也早就健忘玉璧最後的模樣了。
或許送了扶養她的金銀財帛,或許走時倉促,甚麼也都來不及。
阿磐問她,“姐姐,你奉告我,那果然是大人的孩子嗎?”
牽牽絆絆的這麼多年了,誰又辯白得清楚呢。
不曉得。
“他會曉得,他的兒子到底得留在本身身邊,得由他親身教養。若流落出去,是冇有人會疼的。”
阿磐輕歎一聲,“姐姐,你走吧。”
雲薑望著從屋簷垂下來的雨,在穿堂而來的風裡打起了暗鬥,雖就在跟前說話,聲音卻似飄忽在悠遠的處所。
是啊,一旦為人母親,就被孩子絆住了腳,又能去哪兒呢?
她的玉璧。
誰欺負誰的事,已經不好說了。
本來不是雲薑心狠,是她早就做好了飛蛾撲火,寧死也要拚一把的籌辦。
說著話,她從頸間一掏,取出玉璧來,旋即就塞進了阿磐手心,“你想要,還你!”
那玉璧沾著雲薑的體溫,被焐得熱乎乎的。
她空動手來,不知父母親送她去雲家的時候,可帶過甚麼東西。
然唯有一樣。
阿磐抬眉問她,“那,我的玉璧呢?”